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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先生第4节(1 / 2)





  佟闻漓的背篓里,盛满了满筐的玫瑰,她在露水未消散的清晨,犹豫地看了看为访客设置的门铃,最后还是选择了轻轻敲了敲铁栅栏。

  带着怨气的仆人匆匆打发她,压低着声音说让她快走,别吵醒了还在熟睡的主人家。

  她走过一家又一家。

  总算她今天运气还不错,有家小姐要举行生日派对,一眼就看中了她的玫瑰。

  那位小姐夸她的玫瑰长得好,很像是野生的,杂乱无章又野趣横生,张扬又热烈。

  阿漓很高兴,她的玫瑰,自然是最好的。

  她播种、她养护、她采摘、她怀着不舍把它们送到每一个用金钱与她交换的人的手中,转头难过地不去看它们的枯萎。

  她用青涩的越南语说着祝福:“好花,配好姑娘。”

  不熟练的腔调逗得那位小姐和她的仆人同时笑起来。

  阿漓因此提早地卖光了今天的花。

  她的步子因此轻盈了许多。

  偶然遇见穿着矜贵得体的夫人小姐带着一条贵宾犬,她不由地避让在一旁,庆幸自己没有带来福来。

  来福才不知道狗跟人一样分三六九等,它一定会上前撕咬分个胜负出来,然后趾高气扬地跟她说,瞧见了吗阿漓,那小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它的地盘,现在是我的了,豪华大别墅,我请你住哇!

  佟闻漓想到这儿,自己笑起来。

  她顺着清晨薄薄的雾,循着出去的路。

  再往前走了十几分钟,但跟印象中的大门不一样的,眼前的景色却越来越深幽。

  她迷茫地抬头,意外撞见了一片比她一人还高的花墙。

  墙上长满了绿色的藤蔓,更为诡异的是,那些藤蔓上,还参种了大小不一的玫瑰。

  他们随着藤蔓扭曲自己的身躯,不断地向上挺直身躯,脚尖再也插不进泥土里,像是单单地被吊起灵魂,像是某种诅咒,迫使它们即便远离土壤,留一日生命的时光,也要朝一个既定的方向而去。

  玫瑰瀑布开的壮烈,却又残忍。

  她不由地踮起脚尖,想要从那些藤蔓枝叶之间,看看它们统一朝向和拥簇的方向。

  那没有晨曦的热带雨林的雾气里,她看到一张藤椅,在那藤椅下,摆着一本书。

  书边是一截宽大的西装裤截,她目光再往上,藤椅上放着一件西装外套,坐着一个人。

  他一身白色,坐在大片阴暗的绿色中。手肘上的衣服被卷起来,露出的一截白皙的手臂撑着他的下巴,他像是在小憩,眯着眼,微微抬着头。

  晨起的风吹的人心痒,她透过带着刺的玫瑰丛中的叶子,从光影斑驳中看到他凸起的喉结。

  那喉结像是发现她的窥探一样,上下缓慢的滚动了一圈,她慌了一下神,指尖传来疼痛,她嘶的一声,忙收回手,那些玫瑰像是守卫,从头到脚发出哗哗的声音,惊动了门岗一个白人保安。

  树影婆娑下,她慌张地跑了。

  *

  夜里,她在月色下,修剪玫瑰的枝丫。

  又想起那些被吊在花墙上,只不过一日就枯萎的生命。

  那些玫瑰,比她花田里长的还要多。

  她托着脑袋,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又想起坐在玫瑰花墙后面的人。

  他就是先生。

  她见过他的五官的,很肯定就是他。

  他坐在迷雾高墙后面的藤椅上,白衬衫反衬的光带些凌乱地耷在他迷离的眼窝里。

  她忽然想起,阮烟说,她要是见到先生了,要跟她说他长什么样。

  是不是年过半百,是不是拄着手仗。

  不是的,他完全相反。

  他什么样来着?

  她睡在木板床上,听着隔壁楼上传来的男女欢笑,看向从侧边床落进来的一道月光。

  他长什么样来着?

  这真是好奇怪的一件事。

  明明见到的时候是那样那样的难忘,明明一瞬间就赞叹了五官的精绝,只不过辗转了两侧,再想他的样子,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背影、侧影、以及一切迷幻的虚像。

  第3章 漂泊

  没等佟闻漓卖光那半亩田的玫瑰,佟谷洲的船就要起航了。

  船在第二天的清晨一大早就出发,

  佟闻漓从她用来攒钱的粗糙陶瓷罐头里掏了张纸钞,捏在手心估摸了一下,又折回再掏了剩余的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