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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金巷第118节(2 / 2)


  无论是外貌还是身份地位,他们的差距都越来越大了。

  他忍不住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放在腿上的左手忽被人给握住,沈庆宗转头看去,正对上了儿子沈约的目光。

  父子两人对视了几息,少顷,沈庆宗浅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第127章 交付

  谢家虽新修了房舍,但因毕竟地方就这么大,所以蒋娇娇坐在喜房里,还是能很清楚地听见从外面喜宴上传来的说笑声。

  她觉得这不远不近的喧闹带来的氛围恰恰好,正能缓解缓解自己待在屋里的无聊和紧张。

  蒋娇娇也没干坐着,昨日她就提前让谢暎在屋里给她放了两本闲书,此时正好拿来消磨时间,只是看了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脖子酸,就索性把花冠给拆了。

  看着看着,她又把腿给盘了上去;再看着看着,她托了腮;继续看着看着,她有点困了。

  于是等谢暎送完客人回到屋里的时候,就看见蒋娇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临窗的炕上去趴着打盹儿了。

  荷心本来要去唤她,却被谢暎给阻止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他说,“我来就是。”

  荷心等人应喏而出。

  谢暎又垂眸朝趴在炕桌上的蒋娇娇看去,笑了一笑,然后俯身去抱她。

  蒋娇娇迷迷糊糊地醒了,看见谢暎在抱自己,还极自然地配合着攀住了他的脖子,唇齿间逸出一声慵懒的短音,然后靠在他怀里,说道:“我睡着了。”

  谢暎含着笑低头回了句:“是啊,你睡着了。”然后继续抱着她往床边走去。

  蒋娇娇没有闻见他身上的酒气,不免有些好奇:“他们没人灌你么?”

  “谁敢啊,陶相公坐在我旁边呢。”谢暎笑了笑。

  便是再说随意,可陶宜那身份也让人觉得拘谨,他坐在那里没有要闹新郎的意思,其他人又怎好嚷嚷着灌酒?就是真有来劝酒的也不会太过分。何况还有蒋世泽和蒋修父子俩帮忙。

  所以谢暎就顺理成章地只和大家意思了一下。

  蒋娇娇也笑了,被他放到床上时,一边顺手把身下的花果钱币给扫了开去,一边说道:“那你回头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谢暎颔首:“是,谨遵大娘子令。”

  蒋娇娇笑得更高兴了,她拉着谢暎坐在了自己身边。

  “先等等,”谢暎道,“我有东西给你。”

  他说完,复又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橱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箧笥,抱在手里,回来放在了两人中间。

  “这些是我的全部身家。”他微笑地说着,伸手打开了它,“我从前攒了些,不太多。如今领了差使,每月能有三十千料钱,餐钱也有八千,再加上其他添给,反正这些以后都交给你管着。”

  蒋娇娇听得有些惊讶:“你俸禄有这么多啊?”她之前还不好意思问他,上月底谢暎领了月俸回来本要主动同她说,她也故意大大咧咧地转开了话题。

  她原想着他那么年轻,又才当了一个月的差遣,赚的钱定也没多少。反正自己到时看着办就是了,并不愿意让他尴尬。

  现在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还好吧。”谢暎故意逗她,“我家大娘子是见多了世面的,也不知够不够给她买花戴。”

  蒋娇娇嘿嘿笑:“够了够了,你家大娘子就一个脑袋,戴不了那么多。”

  谢暎失笑出声,爱宠地摸了摸她的脸。

  “另外,还有我爹娘留下的,没有多少……”

  他刚开了个头,蒋娇娇立马接过话说道:“我知道,你那时来下聘肯定就花了不少。”

  虽然检校库给的季资主要是息钱,但若钱本就那么多,息钱又能有多少?这些年大家生活在一条巷里,蒋娇娇又不是不知道谢家平日里的生活是如何过的,虽不至于清苦,但也绝算不上滋润,不然谢暎当初也不会因为担心谢夫子的康健而去外面做事赚钱了。

  如今纵然他成家立业算是已长大成人,可那些钱又还能剩多少?

  且以谢暎的性格,蒋娇娇猜测他也差不多都用在两人的婚事上了。

  却见谢暎温柔地笑了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言罢,他又顿了顿,方才续了下去:“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那时候,我爹没了,祖父母又早故,他们那些人加在一起软硬兼施,就把我爹应得的,还有已经得的,都差不多收了。我娘素性柔婉,争不过他们,又因我爹的死伤心伤身,便更顾不得那许多。”

  “后来我娘也走了,虽说依照律法剩下的那些财产都要归检校库代管,可属于我家的那份能有多少也都是他们说了算。”谢暎缓缓地说道,“我那时候太小了,护不住我娘,也护不住我自己。”

  “所以,我如今能给你的便只有这么多了。”他抬眸,看着她插在发间的那支金燕钗,目光柔和地说道,“除了我送你的这支钗,我娘也没有别的东西留下来。”

  蒋娇娇头上的钗是当日谢暎循礼走“插钗”这一节时送给她的。

  他那时只说了一句:“这是我娘留下来的。”

  她从不知道原来这背后还有其他的曲折。

  蒋娇娇望着他,眼泪直打转。她伸手把箧笥挪到了一旁,然后回身过来便紧紧将谢暎抱住了。

  “我要是早些认识你就好了。”她说,“一定不让别人来欺负你们。”

  谢暎回抱着她,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温声笑道:“你那时候也还小呢。”说罢,他又安慰地道,“娇娇,我同你说这些不是想你难过的,我只想让你知道,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有。这箧笥里面,还放着我已先写好的遗嘱……”

  蒋娇娇受惊般地立刻退开身,捂住了他的嘴。

  “你不许胡说!”她觉得自己还没心疼完,就又要被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