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暗夜怒吼(2 / 2)
「你你你你你很强强强强强,我不会手下留情情情情情.」
「你有没有手下留情结果都一样,你会死在这里,我会杀掉你。」
「你你你你你才才才才去死。」
只见忌介的双手急速膨胀起来,变成原本的两倍粗,长度大约也多了一·五倍。
此时忌介发出怪叫声袭击过来,被那手臂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时一步也不能退,必须正面将他击倒,于是椋郎不是用右手握的漆黑蝎王,而是靠右脚迎击。
「夜之碎……!」
椋郎的右脚与忌介的右手直接冲撞了。
那个瞬间,夜之成分爆发开来,将椋郎与忌介往相反方向炸飞了。
椋郎以有如豹一般的动作着地,毫发无伤——忌介也顺利采取防护姿势,不过右手的表皮裂开,看得到里面的肉,整只手都是血,然而忌介似乎感觉不到痛楚似的,又朝着椋郎猛冲过来。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真耐打……!」
忌介挥动左手,这次椋郎则是以右手接下,同时——
「夜之碎!」
彼此再度被炸飞出去——即使忌介左手的皮、一些肉,还有血液飞散,伤害却仍是没有到达骨头,只见忌介还是学不会教训,又冲了过来。
「还真顽强啊……!」
九十九牢虽是在大山洞之内,不过平常似乎不会有人过来,话虽如此,若是太过吵闹,很可能就会有人察觉到异状。如果可以的话,椋郎想尽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但是事情却没那么简单。
「——少爷,这里还是让我来……!」
洛克说着便闯入两人之间。
「超术喵喵多拉『吸收』……!」
只见洛克全身包覆在一层朦胧的橙色光芒中,忌介猛然殴打洛克,从斜上方挥拳,一拳又一拳,对她一阵乱打。
「……喵呜!唔!喵!呜啊!咕!呼!喵啊……!」
每被打中一次,洛克就被击打在地,撞在铁栏杆上。
椋郎对于超术南南多拉多少也知道一些,因此他也知道洛克想做什么事,但是尽管洛克缩着身子,双手护着颜面和上半身——却还是明显无法完全吸收,不会有问题吧?
——不,相信她吧,既然说要做,洛克就一定会做到。
「洛克!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
「——遵命……!」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喵咕……」
洛克被忌介的套索式踢击击中,后背撞在栏杆门上,忌介抓准这个机会往洛克冲了过去,椋郎则是将身子伏低。
「——秘技『残响』……!」
洛克双手伸向忌介,随即扭曲空间的冲击波不只朝忌介,而是向各处飞出,那些冲击波打在天花板、墙壁和栏杆门上,发出了异样的声音,然后反弹开来受到增幅,从四面八方袭向忌介。
「唔喔!啊呜!喔呜!卡噗!唔啊啊啊啊啊啊……」
每一击的威力虽皆不足以对忌介造成致命性的打击,但是那些攻击累积、合并起来,有如削刮一般对忌介全身造成伤害。
忌介终于令身瘫软地倒了下来,浮现在他全身的生物脸孔都面目全非,化成染满鲜血的伤痕。
「……呼,我的超术喵喵多拉看来还是宝刀未老呢。」
超术南南多拉秘技『残响』——能够确实地将『吸收』到的冲击与热能,并非只是单纯放出,而是使其向四处反射,经过共鸣、共振,强化其力量,再击向敌人。
只见忌介倒卧在血污之中,一动也不动——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背还在上下起伏,他仍一息尚存。
椋郎将漆黑蝎王的剑尖指向忌介,这时虾夷井耸肩说出的话却浮现在脑海。
——这里称得上是我朋友的人,也只有忌介而已。
「要我杀了他吗?少爷。」
「……不,不用了。」
椋郞收回漆黑蝎王,转而面向第十八号牢房,只见三浦红从栏杆的缝隙中探头出来,洛克从忌介的腰上找到钥匙抛向椋郎,椋郎接过钥匙,打开第十八号牢房的栏杆门。
「谢谢你,阿椋。」
全身赤裸的红想要将身子靠过来,椋郎身子避开她说道:
「请你依照约定调配解毒药吧。」
「我知道啦,我也知道阿椋不是想救我,只是想救诗羽琉同学而已。」
「女孩,把这个穿上.」
洛克将黑色的连帽大衣丢给红,红穿上连帽大衣,原地转了一圈。
「如何?阿椋?屁股有没有露出来?」
「……谁知道啊,我、我又没有看——有衣服穿你就该感谢了,我们走吧!」
「可是你不杀了那家伙吗?」
「闭嘴。」
椋郎左手捏住红的双颊,眯起眼睛。
「你给我闭上嘴跟我走,拿到白之血然后调配解毒药,知道了吧?」
「……我知道了啦,不用那么生气嘛,阿椋真是爱生气。」
「想想你做过的事,你应该就没脸说那种话了。」
椋郎一边小心注意着,不让可能引起议论的部分进入视线范围,一边推开了红。
「洛克,你的伤没事吧?」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有精神得很。」
「那你先走吧,我会一边监视着这女人一边跟在后面。」
「这么不信任红,红不会逃走的……就算逃走也无处可去。」
「我叫你闭嘴了。」
椋郞让红走在前面的洛克和自己中间,就这样离开了九十九牢。
幸好,看来大目天一派并没有发现椋郎等人的入侵,大山洞平静到让人难以置信。
走在前面的红频频拉近距离,想要将身子靠过来。
「……你应该也知道会被拒绝吧?为什么就是学不乖。」
「因为红一个人被关在那种地方哦?红非常怀念人的体温嘛。」
「那是你自作自受吧。」
「阿椋真冷淡。」
「我没有羲务对你温柔,一点也没有。」
「若是不让心胸更宽阔,就不能成为伟大的夜之王喔。」
「你没资格说那种话,还有我也不打算成为王。」
——看来我对这女人没辙,老是被她牵着走,最好别再说话了,总之要快点从这里出去,让她治好诗羽琉,然后——该怎么做……?
当然,今后的事椋郎也不是完全没考虑过,只不过那也必须视大目天如何反应。
不管怎样,过去那种和平安乐的生活是不能指望了吧,至少目前是如此。
——首先要救诗羽琉同学。
椋郎在心中暗自说道,很快地他们走出大山洞,再度来到云雾弥漫的濡湿之谷。
「……天气似乎恶化了喵。」
「下雨了啊。」
「有种讨厌的感觉……」
红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打了一个寒颤。
「实在觉得冷的话就跟我说。」
「你在关心红吗?阿椋果然很温柔呢。」
「……因为你死了就麻烦了,只是那样而已,没事的话就闭嘴。」
「好~啦,只要安静地走路就好了吧,虽然打赤脚很痛,不过我会走啦。」
只听到天空发出低鸣声。
椋郎等人在小雨之中,走在濡湿之谷里。
红没有一句抱怨,脚步也没有放慢,她是想早一刻逃离这里吧,不过她本来就是相当有胆识和毅力的女人。
「——应该快到了吧?」
前进了一阵子后,洛克如此说道,而椋郎也刚好在想着同一件事。
「是啊……音无没有袭击过来,看样子她们并没有输。」
「或许是两败俱伤喔。」
见到椋郎沉默不答,洛克咳嗽一声。
「——开玩笑的啦,如果只有吸血种和吸血鬼猎人倒还难讲,不过夏莉也在,她可是金狼族的女族长,手边的战力愈多,她愈是能让战斗朝有利的方向进行,她就是有这样的才能。在那一点上,她比少爷强太多了。」
「你那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抱怨我吗?」
「没有那种事喵。」
「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红也想成为阿椋的战力。」
「我拒绝。」
「红的头脑很好,可以成为阿椋的左右手哦,我想我会很有用处的。」
「你没有那个白之血就无法使用神无式吧?就算你藏有一些备用,但是你自己能制造白之血吗?那个不是由白之血族供给的吗?」
「只要经过思考,节省点用,不会那么快就用完啦。」
「不打自招了吧。」
「唔、唔、唔、唔————阿椋是笨蛋!」
「你可似不用勉强那样装可爱,你的真面目早就被识破了,你是个骗子,让人大意不得。」
「欺骗、陷害敌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因为那是敌人呀,但是红和阿椋已经不是敌人了哦?」
「想要我相信你,那你就要证明自己值得信赖。」
「红会证明的,不用你说红也打算要证明——因为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椋郎回过头,与洛克交换了眼神,洛克的独眼像在说—实在难以相信她呢。而椋郎也是同感,不过椋郎也没有别的路可走,除了指望红之外,没有别的方法。
「……陷阱吗?」
椋郎如此喃喃自语,红看着他,侧着头表示不解。
「阿椋刚才说了什么吗?」
「没有——」
椋郎话说到一半停住,只见天空闪过光芒,雷声响彻云霄,没错,雷,那是落雷。
「喵……!」
受到雷的直击,洛克倒了下来。
椋郎立刻抛开漆黑蝎王,抱起红,逃到附近的树荫下,只见漆黑蝎王一边旋转着一边化身成夜之少女艾蜜莉,接着艾蜜莉朝洛克奔了过去。
「洛克……?艾蜜莉,洛克怎么样了……?」
只见艾蜜莉一边扶起洛克,一边向椋郎点点头,也就是说那并不是会致死的雷击吗——不是自然的雷击,这里是濡湿之谷,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是咒言吗?是大目天一派的人。」
「……是追兵吗?」
「不是,先前并没有追踪我们的气息,对方是埋伏在这里等着——唔……!」
椋郎抱着红往旁边一跳,几乎在同时,又有一道雷——打在刚才椋郎和红所在的场所。
「高夜……!」「高夜……!」「高夜……!」「高夜……!」「高夜……!」「高夜……!」
声音在回荡,在哪里?不知道声音的源头在哪里,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会是某种法术吗?应该就是那样没错,椋郎把红放下。
「……三浦红,不好意思,看来我没有余裕能保护你.」
「红自己的性命自己会保护,虽然要战斗是不可能,但至少不会成为包袱,你不用担心,阿椋。」
「高夜……!」「高夜……!」「高夜……!」「高夜……!」「高夜……!」「高夜……!」
「——虾夷井……!」
椋郎从树荫下冲了出来,洛克有艾蜜莉陪着,不会有问题,夏莉她们呢?该不会被干掉了吧?可恶——不,现在别去想那些。
「别躲了,出来吧,虾夷井!我在这里……」
「功吾雷业天门愿来运炮……!」
是咒言,听见咒言了——声音并不远。心里想着那样的事,椋郎往前方一跳,随即雷落了下来,真是千钧一发,再慢一点就会被击中了,而且还没完,还会再来。
「——功吾雷业天门愿来运炮……!」
椋郎这次往左边跳跃,翻滚进入树干后面,在那之后又有落雷,椋郎再次一边移动,一边思考——那个咒言相当长,咏唱咒言的时间,就是雷击的最小间隔时间了吧,只要掌握到虾夷井的藏身之处,或许就能够接近了,于是椋郎以中指和无名指抵着额头。
「出来吧,夜之子哈利。」
吹袭而来的黑暗之尘凝固起来,夜之子哈利出现了。
他有着三七分的黑发,身穿黑色短裤,黑色的背心,系着黑色领带,穿着黑色鞋子。衬衫和袜子是在黑暗中更显亮丽的纯白,手持黑犬之杖的哈利虽然眼睛是窟窿,不过长相、体型都和椋郎如出一辙。
「你来当诱饵,哈利。」
『Yeah! Master!(是!主人!)』
哈利一奔跑出去,马上又听到咒言,随即雷落了下来,落雷点是哈利一瞬之前奔跑离去的地方——会上钩吗?
椋郎的眼睛一边注意哈利,一边慎重地找寻虾夷井,最初呼唤椋郎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是咒言不同,那个声音听起来是来自某个方向。
「功吾雷业天门愿来运炮……!」
又是咒言,哈利向右跳,虽然相当千钧一发,不过总算还是躲过落雷。虾夷井区分不出椋郎与哈利吗?大目天一派拥有名为壹里眼的神通力,约可识别四公里远处的人类——是被这个雾遮蔽了视线吗……?
尽管受到雾的妨碍,虾夷井应该是在能以目视追赶哈利动作的距离,这一带的能见度大约数十公尺,而大目天被称为眼之者,所以或许能看得更远一些,但毕竟仍是不会太远,于是椋郎凝神倾听。
「——功吾雷业天门愿来运炮……!」
听到了,是在右斜前方,在那里。而言朝哈利落了下来,完全命中了他,哈利爆开来,化成黑暗碎片与粒子而飞散。
「原谅我,哈利!但是你的牺牲不会白费……!」
于是椋郎朝右斜前方奔跑,是树木,在树干的树枝上好像有一个人影,对方似乎也发现椋郎了,只见那人也转向这边——那是虾夷井,她穿着一身制服,全身都淋湿了。
「夜之拒……!」
椋郎将左掌朝后微微向下,放出夜之成分,然后顺着爆炸之势,向虾夷井一口气飞过去,这个距离的话,咒言应该是来不及了。
「虾夷井……!」
「天真……!」
只见虾夷井用右手握住戴在左手腕上的念珠,然后尖锐地叫道:
「功吾风旋……!」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不过却突然有强风横向吹来,当然那并不是普通的风,感觉就像是突然被一团空气给狠狠揍了一下。
「——呜……!」
椋郎被风吹开,无法到达虾夷井所在之处,被迫降落地面,那时虾夷井当然也已经开始咏唱咒舌了。
「功吾雷业天门愿来运炮……!」
要躲开吗?太近了,动作被她的眼睛追上,一定会被打中的,不行了,只能用挡的——椋郎靠着瞬间的判断,从体内散发出夜之成分,覆盖住身体。
「——夜之覆……!」
雷击毫不留情地剥开暗之铠甲——这种夜之成分的用法,椋郎还是第一次用,因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至少可以减弱雷击几分的样子,椋郎全身虽受到激烈的冲击,但还不至于到无法行动的地步。
他立刻一个翻滚,逃入附近的树干之后。
虾夷井并没有追击过来,而是离开原地,又躲到别的地方上具是小心谨慎的家伙。
「高夜……!」「高夜……!」「高夜……!」「高夜……!」「高夜……!」「高夜……!」
然后又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
「你这……」「你这……」「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是在做什么?高夜?」「高夜?」「高夜……?」
「……不关你的事!」
「那可……」「那可不行喔,高夜。」「你竟帮助三浦红从九十九牢逃狱——」
「我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有苦衷……」「有苦衷就能被原谅吗?」「想也知道不可能吧?」
「——你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放我过去吧?」
「那是当然的啊!」「高夜……」「高夜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
「先让我带你到九十九牢!」「然后……」「然后又偷偷潜入!」
「……我并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想这么做!」
「找藉口太难看了,高夜!」「你利用……」「利用了我……」「你就老实说吧!」
「所以说不是那样!」
「说你藉由我的好感,利用了我!」「说我是个小丑!」「你说啊!」
「我一点也没有那样想!」
「你一定……」「一定……」「一定……」「一定在嘲笑我对吧?」「是那样吧?高夜?」
「——你怎么就是听不懂!」
「不懂我心情的你,没资格说我……!」
「什——」
声音很近,就在身后。
椋郎不回头,手掌向前伸出。
「夜之拒……!」
受到放出的黑暗所推动,椋郎的身体向后方飞去,于是变成以后背冲撞逼近身后的虾夷井的姿势。
「唔……!」「啊……!」
两人纠缠在一起,撞在地面上——才这么想,不知何时虾夷井已经压在椋郎的身上,完全被她压制在下面了——这么说来,她说过她很擅长寝技……!
「我最讨厌被背叛了……!」
虾夷井正要挥拳打向椋郎的脸。
椋郎刻意不防佣,伸出右手按住虾夷井的胸。
「夜之碎——」
「啧……!」
虾夷井在千钧一发之际跳开,手按着胸部。
「你竟敢摸我!竟然用力抓下去!你这个变态……!」
「刚才不是那样的情形吧……!?」
「谁知道呢……!」
只见虾夷井向后跳——躲入浓雾之中,是他们一族所擅长的隐形啊。
「——可恶!真难应付……!」
虾夷井基本上是保持距离战斗的类型吧,而椋郎擅长的是近身战斗,刚好和她相反。看来使用咒言时必须解除隐形,但是她可以隐形再离开,所以这一点并不算什么弱点,她能使用的咒言也是从长到短,可能有好几种吧。
「不管怎么样,只能接近她了……!」
椋郎胡乱奔跑,虽不知道虾夷井在哪里,不过她一定会发动攻击,只能听到咒言后再判断,结果那个时刻很快就来到了。
「功吾雷——」
在右边。椋郎立刻转向右边,虽然不是在咒言咏唱完之前所能拉近的距离,不过这一点椋郎也有所觉悟了——我要撑过去。
「狱孟炼怨全阴戒诺——」
但是还没完,还没咏唱完吗?这么长……?
椋郎不停步地解放夜之成分。
「夜之覆……!」
身上披上暗之镗,椋郎往前突击,虾夷井是背靠着树干而立,人正面向这里。
「——一切不净法烙阵……!」
由于咒言冗长,因此能够比预想中更接近虾夷井,然而他却无法靠近——因为雷击来了。
最初的一击打碎了暗之铠,虽然彻底挡住这一击,但是这个咒言却不是一击就停止,雷击接连不断地落下。
「呃啊…………」
椋郎被雷打倒,倒茌地上爬不起来,颤抖地在地上打滚,全身的力气都快散尽,意识也快要中断。椋郎咬紧牙根对着自己说,这种程度——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这样对吗?不对,怎么可能是对的……!
雷击终于停止了。
明明咬着牙忍耐,嘴巴却难看地张开来了。
椋郎宛如未能羽化成虫就死去的幼虫,横躺在潮湿的地面。
「我的咒言『雷鞭阵』的滋味如何呀?高夜。」
虾夷井缓缓走近过来——就是现在!
椋郎猛然睁眼,有如野兽般跳起,袭向虾夷井。
「——咿……!」
虾夷井似乎并没有完全放松戒心,她立刻就向后退避,因此椋郎的手抓了个空——但满溢的夜之成分在无意识中化为利刃斩了过去,虾夷井的衬衫以及缠在胸部的布巾被利刃纵向割开,露出了里面的肌肤。
虾夷井用左手遮着胸部,右手握住戴在左手腕上的念珠。
「功吾风旋……!」
「夜之成分……!」
椋郎用黑暗弹开虾夷井的咒言所引起的强风,至此椋郎已经不再思考夜之成分的用法——我就是夜,夜就是我,夜之成分是我的一部分。
「虾夷井!别来妨碍我……!」
「你要我原谅你,放你一马吗?——你想让我受到那种屈辱,你以为你是谁啊……!」
虾夷并突然消失,不久又出现了。她在刚才背对之树的树枝上。
椋郞不禁愕然,只能抬头往上看。
为什么先前一直都没注意到呢——她们被绳子绑着,吊挂在树枝上。
赤裸的夏莉、几乎等同赤裸的藏岛,以及只穿着内衣的丽。
「……哥哥……」「……椋、椋郎大人……」「…………」
夏莉和藏岛似乎还有意识,但是丽则是昏了过去,她应该还有呼吸吧?
「高夜,我能给你的选项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立刻带着三浦红回到大山洞,向天上大人解释你的行为,当然他应该是不会愿谅你的吧。」
「……哥哥……别管我们了……」
「哈哈,真是勇气可嘉,真是的——有个无能主人的家臣也真辛苦呢,你不这么觉得吗?高夜。」
「……椋郎大人……请不要管我们……达成您的目的……!」
「吵死人了!」
虾夷井往树枝一踢,被吊着的三人身子跟着摇晃,夏莉与藏岛顿时发出呻吟,看样子是绳索勒住身体造成的疼痛吧,她是用那种捆绑方式吗?
「——好了,你打算如何呢?高夜?你很顽强,没有那么容易就杀得了,不过这些家伙可是经过一番酷刑了喔,特别是除了吸血种之外,其他人只要再中我一发咒言,无疑就会上西天了吧。」
「……哥哥……!」
夏莉对着椋郎摇头示意,藏岛也无言地注视着椋郎。
椋郎则是垂着头,紧握双拳,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高夜。」
虾夷井表情扭曲地往地上唾吐。
「——天真,你太天真了,天真到令我想吐。」
「你想对她们怎样随便你。」
「什么……?」
「有两个人是我的眷属,还有一个说是想报答我的恩情,她们的命要怎么处理都随我高兴吧?」
「高夜,你——」
「你忘了吗?虾夷井,我是夜魔的宗子。」
椋郞瞪视着虾夷井,夏莉与藏岛点了点头,夏莉甚至脸上浮现笑容——真是一群笨蛋啊。
「夜之怒吼……!」
椋郎一口气放出夜之成分,黑暗变成四只恐怖的羽翼,强而有力地振翅,椋郎朝着虾夷井飞翔而去,虾夷井很明显在犹疑不定,她犹豫着该迎击椋郎,还是该处决人质——天真的是你,虾夷井悠。
「功吾雷——」
瞬间的迟疑之后,虾夷井一边往后跳,一边以右手握住左手腕的念珠,开始咏唱咒言,那是雷的咒言,她大概决定要杀死一个人质了吧。
「夜之成分~~~~……!」
椋郎抱住夏莉、藏岛以及丽,以张开至极限的暗之翼覆盖住她们。
「——业天门愿来运炮……!」
雷往夏莉打去,却被暗之翼所阻,虽然四只中有两只羽翼被弹开,不过夏莉平安无事,椋郎鼓动剩下的两只羽翼,朝虾夷井逼近而去。
「高夜、椋郎……!」
「虾夷井悠……!」
椋郎抓住了虾夷井的两只手腕,责任已了的暗之翼也四散消失,两人就这样落下,椋郎在上,虾夷井在下,背部撞击到地面,虾夷井一时喘不过气来,而椋郎趁着这个空隙,将虾夷井配戴在左手腕的念珠扯碎。
「——这样你就无法再使用咒言了!」
「你这个骗子……!」
「抱歉,虾夷井!」
椋郎慎重地压制住虾夷井,或许是身上负伤了吧,她抵抗的力量十分微弱。
「但是我的眷属们应该都相信我才对,我会达成目的,也不会舍弃眷属,不是只选一边,而是两边都选——这就是我的做法。」
「……真贪心呢,你以为那样的想法行得通吗?」
「总之这次似乎是行得通。」
「——杀了我!」
「洛克,拿绳子来!」
「遵命!」
「——你想要让我活着丢脸吗?你到底狠心到什么地步啊……!」
「虾夷井,你并没有错,你可以怨恨我没关系。」
椋郎用洛克与艾蜜莉拿来的绳子,将虾夷井反手捆绑,为了让她不能动,将两只脚踝也固定住了。虾夷井并不抵抗,燃烧着憎恶之火的眼神始终瞪着椋郎——就在椋郞为了救助夏莉等人,准备离开原地的时候——
「你一定会后悔的,高夜,你会后悔没杀了我。」
「我无所谓。」
椋郎疲倦到连站着也很辛苦,饥渴到了极限,身体使不出力气。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而原因大概是夜之成分吧,因为相当乱来地使用的关系。
「不杀而后悔的话,那还可以重新来过——但是杀了就无法挽回了。」
虾夷井并不回话,将头别了过去。
洛克与艾蜜莉依然正准备救助夏莉她们,而原本躲藏起来的三浦红也现身了,要是她逃跑了,那又得找人了,所以老实说椋郎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的。」
椋郎仰望着不是被云,而是被雾所覆盖的天空,低声地喃喃自语:
「——已经无法回头了。」
※
荒废的民家与民家之间、老旧空大楼的屋顶、儿童公园的大树根部等等,红将白之血藏在各式各样的场所。
白之血是装在小管子里的透明液体,红将自己的血液,用三根管子的白之血混合,召唤出卡托布莱帕斯——昵称·小卡。
它有着长长的脖子,而且脖子还像肠子一样膨起,头就像是只毛蓬蓬的貘。体积大概和一匹小马差不多,被红问道「很可爱吧?」,椋郎却是无法同意——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恶心吧。
总之必须赶紧让她制作解毒药才行,大目天的动作也令人在意。
以强烈的语气命令她之后,红将手伸入小卡的口中,用滴管吸取黏稠的分泌液。然后等它结晶化后,再融于蒸馏水,装入容器中。
「要不要相信是阿椋的自由——这就是解毒药。小卡的臭气对小卡而言也是剧毒,不过就是靠着那个分泌液,它才能够平安无事,附带一提,这个红之前也用过一次,也就是经过人体实验了。」
「如果没有效的话,我会杀了你,把你凌迟到断气为止,把你活过的证据半点也不留地全部销毁。」
「阿椋这种时候的眼神非常棒,令人背脊发麻呢。」
「给我。」
椋郎从红的手中一把抢过解毒药,接着立刻前往医院,红则是交给洛克、夏莉和藏岛负责监视。只有丽坚持无论如何都要跟去,所以便决定带她前往。
「话说回来……」
夜晚的医院颇为冷清,在通往病房的路上几乎都没有开灯。
「你没事吧?你应该也被虾夷井打得很惨吧?」
「不不,这根本没什么,因为身体锻链的方式不同嘛。」
「别逞强——这是命令。」
「是!」
「……为什么那么高兴?」
「咦?为、为什么呢?——啊啊,一定是因为诗羽琉很快就会好起来,所以才高兴吧。」
「希望真是那样。」
椋郎露出苦笑,右手抚摸着丽的头。老实说,比起期待,椋郎更感到不安,若是能像丽那样,坚定地相信光明的未来,那该有多好。
「椋郎先生。」
丽牵起椋郎的右手,用双手像是包覆一般地握住,再按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坚定地对椋郎点点头。
「没问题的,诗羽琉一定会康复,椋郎先生为此而尽了力——不可能是白费力气。」
「丽……」
椋郎这次则是尽可能露出温柔的微笑,左手轻轻捏了丽的脸颊一下。
「你们也尽了力啊——说得对,大家的心意不可能白费,裁们就相信这一点吧。」
「遵命。」
椋郎意外地从丽那里得到了勇气。
丽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即使失去了父亲这个唯一的依靠,却仍是坚强地活了过来。
椋郎生下来就是宗子,受到许多人的服侍和守护——即使是逃到这个国家后,洛克也陪在身边,千姬也在,而且还有诗羽琉。丽和那样的椋郎不同,她很坚强。
「还好有你陪我一起来。」
「只要是椋郎先生要前往的地方,就算是上山下海,不管要到什么地方,我都会跟随您。」
你不用跟来,虽然想这么说,但是如今既然与大目天为敌,那也就不能放她不管了。椋郎无言地再摸了一次她的头,丽好像小狗一样,眯着眼,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这心情就好像与宠物亲昵的饲主一样。
他们小心翼翼地,不让夜班的护士发现,往病房前进。
诗羽琉在睡觉。
她的呼吸安静得可怕——甚至让人感觉点滴的声音听起来都格外大声。
从外表就看得出她非常衰弱,完全感觉不到活力。
她看起来彷佛就像人偶一样,虽然早有觉悟,但是椋郎的心情仍是忍不住动摇。
「……诗羽琉……」
丽小声地呼唤她的名字,攀着诗羽琉的身子。
「……现在——我们现在就救你,你再稍微加油一下,再一下子就好……」
「诗羽琉同学……」
椋郎咬着唇,将解毒药注入事先准备好的针筒中,然后用沾了酒精的纱布,擦拭诗羽琉手肘的内侧,再将针头刺进去。虽然担心她是否会醒来,不过幸好只是杞人忧天,诗羽琉动都没动一下。
「——要有效,一定要有效啊,神啊……拜托了。」
将解毒药进行完静脉注射之后,丽将纱布按在针头刺入的地方。
其实椋郎很想就这样看着她的情况。
至少在诗羽琉醒来之前的这段期间,他想留在这里。
丽一定也和椋郞有相同的心情吧。
但是他也知道,那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所以至少待到血止住为止吧。
——寂静的五分钟就像虚幻一样,转眼间就过去了。
「丽。」
「……是。」
丽拿开纱布,确认注射的痕迹,并没有出血。
「看来已经可以了——虽然舍不得分离,不过我们还是走吧。」
「好。」
听到椋郎简短的回答,丽怜爱地抚摸着诗羽琉的脸,然后迅速离开床边,那样毅然决然的态度,的确很像是丽的作风,说实话,我觉得她很了不起,很伟大——而我则是动不了。
我不想离开。
「我——先出去了。」
或许是被她看透了吧,丽说完这句话后,便走出了病房——我真丢脸。
我难道不觉得可耻吗?当然可耻。
「……但是有什么办法。」
椋郎弯下腰,仔细注视着诗羽琉的脸。
「我说过了吧,我说过你一定会好的,你很快就会恢复健康,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你绝对会好的——诗羽琉同学有相信我吗……?」
椋郎摇摇头,这是愚蠢的问题。
「你一定是相信我的吧,无论何时,诗羽琉同学都相信我,我明明一直欺骗着诗羽琉同学的。我隐瞒了那么多事,但是如果我把那件事向你坦白,诗羽琉同学也会原谅我吧,我是知道的。」
椋郞沿着诗羽琉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拇指、手背,以及手臂,轻轻触碰那冰冷柔滑的肌肤。
「……对不起,我想把一切都告诉诗羽琉同学,可是我说不出口,而且也不能说出口——甚至连道别的话语都没办法说……」
写信、寄电子邮件,他考虑过许多的方法,但是为了诗羽琉的安全着想,最好还是别留下任何证据。
最好就这样,现在马上就离开比较好,那种事我也很清楚。
然而我办不到。
椋郎经过数度犹豫,最后屏住气息,将自己的脸靠近诗羽琉的脸。
这是最初,也是最后——
他准备将唇靠过去——最初——
对诗羽琉同学而言,大概也是第一次。
不可以。
不行,不能做这种事。
「我喜欢你,诗羽琉同学。」
椋郎在诗羽琉的耳边如此轻声细语,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了。
只见丽在走廊上等待。
夏莉、藏岛,还有洛克也在等待椋郎回去。至于红,姑且不论以后要如何处置,暂时她也会一起行动吧。
「走吧。」
椋郎在丽的陪同下迈步前行。
在我们前方的是黑暗。
——很适合我的夜晚的黑暗。
※
睡眠非常地沉重、痛苦,就像沉下去便无法再浮起的泥沼般,非常地可怕。
现在一旦睡着了,或许眼睛就不会再睁开,也无法再和任何人见面。
总是会不自觉地那样想,为此而悲伤、寂寞。
但是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
相信他的话,放任自己进入泥沼般的睡眠中——
结果在梦中见到他了。
他在对我说话,但是那声音听不太清楚,他弯下身子,彼此的脸非常地接近——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因为我闭着眼睛。
不过我感觉到了。
他就在身旁。
后来他说喜欢我,我高兴得胸口都快爆炸了,开心得不得了,整个人就像要飞起来似的,心情很好,身体也变轻了——然后我就醒来了。
已经是早上了。
坐起身子才吓了一跳,身体能够动,身体很久没有这么轻盈了。
眼前是以窗帘隔间、一如往常的病房景象,我看得很清楚。
感觉得到其他病人们的气息,睡觉时的呼吸声,病房中的声响,就只有这样。
他不在。
明明确实感觉到他就在身边——不过果然是梦。
诗羽琉以指尖触摸着唇。
他没有亲吻自己。
「——椋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