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Happy Child」(2 / 2)
「……………………………………」表面上?
好像出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不协调感。
麻由得到遗失已久的阿道(暂时代替的冒牌货),变得开朗又好相处不是吗?「……然而。」
我的眼球是不是故障了呢?还有一项该察觉到的东西才对。明明应该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东西才对,为什么就是看不出来呢?
「还有西红柿三明治……你有在听吗?你—有—在—听—吗—?」
耳垂被捏住并激烈地拉扯,正在思考的事立刻飞出九霄天外,疑问的肥皂泡泡连一点飞沫也不剩地消失了。因为没有自信能加以成功重现,所以我干脆地放弃了。
这先不管,现在保护耳垂比较重要。不能因为它现在不是很活跃就置之不理,我将来可是要当一个在耳朵上戴满耳环,瑞森恶补路的青少年呢……。嗯,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啊?我其实完全不懂英文啦。
「有啊,一字一句,就连麻由心脏跳动的声音我都很认真地听喔。」
因为全都是怦通怦通啊——本想继续说下去,但还是就此打住。这样说谎就没意义了。
「那,你说说看三明治里面夹了什么。」麻由把三明治藏在身后。噘起了嘴。看来她还没相信我。不过,倒是成功地让耳垂得到解放了。血液「哗」地沸腾,耳朵热了起来。等加热熟到可以吃的时候,麻由该不会跑来咬吧?真让我担心。刚才说的当然不是真的啦。
「鸡蛋三明治。」「嗯。」「西红柿一一一明治。」「中间的呢?」 「……」鸡蛋与西红柿中间……我想象到巨神兵一类的东西去了喔。不过因为那不是食物,所以这里就单纯地把名字组合一下——tamao三明治?球和沙【tama and sand】……啊!我知道了!「就是猫三明治。」
「认真听人家说话啦!」
啪啪。双手各挨了一掌。看来是答错了。要是问题是三选一的选择题就好了——我和平常一样小小地抱怨了一下。总觉得我将来也还会以这种风格编织借口啊。
「看来之后有必要给阿道进行教意组导啊!」
边生气边使用困难的词汇,看来是中途舌头转不过来了。谈到教育,我的部分先不提,麻由毕竟她已经宣言要和阿道一直在一起。我们会就这样在这里当茧居族,一直到变成老爷爷汽、老奶奶吗?呆~
愤怒稍微消退,麻由拿起一个三明治逼近我的嘴。
「阿道,嘴张开,啊~」我等这一刻很久啦——麻由的满面笑容找到机会浮上表面。
「……」只能这样了吗?「啊~」「好,你做得很好喔~」「唔姆~」被塞进去了。
因为要是不咀嚼的话,空气就没有空间可以进入,所以我只好把一半左右的面包嚼碎。我像不干己事似地想着——原材料里有没有被下毒啊——不过意外地,里面夹的食材都是很普通的东西,于是将食物与变得弛缓的紧张一起吞下。
「好吃吗?」麻由挂着一张露出洁白美丽牙齿的笑脸,向我寻求感想。顺带一提,这个好吃吗?说是确认,但其实是完全没发挥功能的疑问型。
「嗯,好吃。妳真会做菜呢。」其实这并不算说谎。若是以连三明治都做不好的我作为比较基准,那麻由简直就是料理名人「……啊,蛋壳。喀哩喀哩地,香气十足哇。
「呵呵呵,小麻的划算感可是普莱斯里斯的。」
嗯哼!小麻得意地挺起胸膛,还捏爆了手中剩下的三明治。得意的点虽然不太好,不过让我认识到那虽然是英语,却不是地球上使用的语言这件事。
麻由似乎注意到手中令自己不舒服的感觉,凝视蛋和面包的残骸。
「咦?变成烂烂「……没关系!」麻由吃下被捏烂的那一半,接着又将下一个三明治先递到我的嘴巴前面。我对这个雏鸟与母鸟的关系虽然不抱持疑问,但是看到三明治的断面之后,稍微感到想要退却。
「这个,里面是什么?」我看见红色颗粒散于各处。比起西红柿鲜明的红。那更接近橘色。
「辣椒明太子奶油三明治。小麻还记得阿道喜欢吃辣喔。」
「……妳好棒呢~」当然是骗你的。
老实说,前任阿道真是个不体贴的男人,留下来折磨我的东西也未免太多了。
「快点快点,啊~」麻由揪住我的嘴唇想把三明治塞进去,这样下去连我的上唇都会出血,把面包染成红色了。因此,我只好咬了下去——呜喔哇,几乎是强制地咀嚼。铿铿铿(通知发生火灾的钟声)。吞……………………………………(现在的感觉就像在岩浆中生活的微生物)。
「怎样?很好吃吧?」「呼、呼、呼~」太阳穴像是被重物压住:下颚也不听指挥,就连头痛也再次发作,视野上下摇晃个不停。一时之间我似乎忘却了寒冷,但是其他记忆也一起燃烧殆
尽了。这状况感觉就好比在雪山里感到寒冷而燃烧衣服来取暖。
「来,再一口~」恐怖唰地从正面袭来。怎么办、该挣扎一下吗?
「哎呀,来嘛,小麻也吃一口~」吃我的脸(注:影射「面包超人」)。哎呀,要是这样能把令人不快的发热和感觉都去掉,那我会很乐意把自己献上呢。
「不用了,小麻没关系~」
小麻爽朗地拒绝。可恶,妳这个不听话的乖小孩(因为辛辣而错乱中)。
麻由把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放到地板上(满是尘埃的地板),变回原本的笑法,「耶嘿嘿」地露出笑容。「?」当我歪头表示不解时,她开始诉说这笑容之所以出现的理由。
「我啊,因为阿道很好吃好吃的样子吃着我做的饭,所以好开心喔。之前虽然都只能用想象飞的,但是现在我确定了,这样子果然让我很开心~」
耶嘿!虽有点笨拙,不过麻由仍连续射出喜悦的烟火。
不妙。我似乎没来由地兴起了「得把这个吃掉」的情绪。麻由,太可怕了……然而,我又忽略了存在于这股氛围中的某个东西。
为了忽视彷佛从体内浮现的那股寒气,我主动将脸凑到三明治旁张开了嘴。「喔?是吃面包竞争吗?」看见我这么积极,麻由也开心地说笑了起来。不过我的嘴正忙着,不是陪她抬杠的好时机,只是专心一意地咀嚼,然后吞下,让空气冷却我的舌头。
接着又解决两个鸡蛋三明治:三个明太子三明治,我的胃终于宣告到达极限。
「谢谢招待,我吃得好撑喔~」口腔发麻,连口水都快挤不出来了。
「咦,还有西红柿三明治耶,?」麻由挥舞着西红柿三明治表一不抗议。
「小麻也得吃啊。」
「谁要吃这种东西啊!」厨师亲自向我示范了猛烈的拒绝方式。
……呃,这种时候该用什么方式说,麻由才会愿意吃呢?我想想——
「小麻徊我一起吃到肚子撑的话,我会很高兴喔。」
对我胡謭的话语,麻由「唔~」地沉吟;「噗。」地鼓起脸颊;「叽~」看来似乎奏效了。
虽然还是气呼呼的不开心表情,但麻由总算一脸无趣似地咬起了西红柿三明治。看来她觉得一口一口地喂我吃东西比较有趣……好,为了让她能稍微开心一点、我来说点什么吧。
虽然舌头还处于麻痹状态,不过总算还是挤出了文章:
「对了,小麻,妳昨天为什么去那问医院?」
记得医生和我说过,她住院第一天就跑走,之后也一次都没有去。
麻由放下忙着把三明治塞进口中的手,脸鼓了起来。接着因为突然停下吞咽的动作而稍微噎到,而嚷着「阿道你这个笨蛋」捶打我的背部。
「阿道真坏心眼,害我想起了讨厌的事——」
「嗯?啊啊,抱歉喔。」即使是抱着愤恨的目光,也仍因对「阿道」的情感保有一丝柔和。
和我不经大脑的言谈相差十万八千里,真是太有才干了。
「我啊,其实原本是一点也不想去找那个大骗子的。」
麻由手舞足蹈地拍打地板,浅显易懂地表达出她的遗恒。
「小麻好不容易才在这里独立自主过山大王,?一类的生活,但是如果不去的话,那些家伙就会来妨凝小麻的生活,小麻讨厌那样~」
这次则是满溢出露骨的厌恶与怒气。现在她口中吐出的二氧化碳肯定像虚张声势的不良少年一样尖锐。而她口中要破坏她美好生活的「那些家伙」。应该是指麻由的祖父他们吧?因为、她了的双亲已经死了嘛。至于是不是被杀就无所谓啦。
「不过,多亏了这件事让我遇见了阿道,能和阿道住在一起,所以结果好就好!小麻最乐观了!嘿唷咿咻~!」麻由举着双手从坐着的姿势直接跳起来,手上的西红柿三明治因此从手中喷射。出来,飞舞在空中后啪嚏一声掉在地上。看来果然还是无法突破重力的束缚啊。不过人类科技的进化似乎就是为了克服重力,所以总有一天,西红柿也能无视地心引力的存在吧——我这样安慰在地上砸烂的鲜红色西红柿。不过只有眼神是认真的。
「啊,对了对了,有件事我得说在前面~」
从欢喜一个切换又变成怒目而视,麻由揪住我的双耳,用力一拉。「痛痛痛痛。」
「阿道也去见了那个大骗子对吧?不可以喔,和那种笨蛋骗子混在一起的话,会变成一个不良少年喔。」
「……是这样吗?」「就是这样!」噫呀呀呀!耳朵要从根部裂开了。「或许是吧。」 「就是这样啦!」噫呀呀呀!不管否定或同意,等着我的都是同样的遭遇,这算什么啊?
算了,就算真是这样也已经太迟了,我们早就是瑕疵品了。
「…………………………………………」
不过,对我来说,恋日医生是个优秀的大人就是了。
然而对麻由来说,坂下医生却是个骗子啊。会和麻由说真话的,也只剩下那个人而已了吧。
只有她试图让麻由学习如何面对现实。
虽然没办法保证这么做以后会得到什么结果,但是她目前还没有放弃。
医生曾说过那么一次——
要是有一本书,能让我学会如何完美地:完全不会造成伤害地治好御园麻由,就算要卖三百万圆我也买。
因为要是不这么做,感觉自己就没办法再继续做这个工作了。她是这么说的。
果然,现在最为麻由想的,还是只有医生一个人吧。
用餐后大家一起打扫是小学才有的规定;在麻由家只需要滚来滚去。
在那之前也算是有先洗过脸,不过那是麻由用杯子装水泼在我脸上,再用手在我脸上乱抹一通的乱七八糟洗脸法。
接着是刷牙……不过是把头枕在麻由的大腿,让她刷我的牙。画面彷佛牙医在看诊。
门被关了起来,在一片黑暗中被人刷牙,让我厌到微妙的紧张。因为从刷着别人牙齿的麻由角度来看或许是「刷刷刷刷」,但实际上却是牙刷的前端对最深处「碰碰碰碰」,而且已经发生广好几次了。除了因为黑暗而影响视力之外,麻由缺乏远近感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会痛的话要举右手喔~」哪有办法举啊。
模仿着牙医而心情大好的麻由,实在太……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我却不知为何有一股冰冷的不快感,怎么也无法融入这个空间之中。不过我一直以为自己的适应力很强就是了。
某人曾经说过,三个小孩里要说谁能存活下来的话,那一定就是我了。记得似乎是妹妹的母亲这么说的。
不过结果是我成了家族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袄嘎【小麻】~」因为牙刷在我的臼齿上来回,连带使舌头也不能灵活运用了。
「嗯~?」麻由像对待小孩子似地,从额头一带拨弄我的头发。
可以把牙刷移开一下吗
「额…额以……阿啊阿嘎癌痾讶啊【可以把牙刷移开一下吗】?」其实我是想上厕所。
「等一下喔,等这颗牙刷完。嘿呀嘿呀~」喂,太深了,好痛好痛——铁味在舌头化开。
原来如此,这就是逆境……更正,教育指导啊。
因为双腿无法随意行动,所以没办法用右脚代替右手使用,我只能忍耐这个「呼嘎呼嘎」的过程结束。待会牙刷从我口中抽出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染成了红色吧。
真是个孤独的家伙啊——我咒骂从自己体内流出来的东西。这样不知道算不算自嘲旦列下的指甲和拔掉的毛发算不算是自己,这种问题以我的小脑袋瓜怎么可能有办法回答。
在满足地削除我的牙龈后,虽然卡到我的门牙,但麻由还是硬抽出了牙刷。口腔内混合着唾液与血液,积了一洼温热而恶心的液体。
「好啦。什么事?口渴了吗?」哎呀,我现在不需要水分,因为已经用自己的血润过喉了。
「不去学校没关系吗?」
「嗯?阿道又不去学校,我去了也没有意义啊~」小麻以鼻子一哼,一笑置之。
在不通情达理地增减修改文字之后,不去就变成了去不了呢。不过本质上是一样的。
「我去学校只是为了找阿道啊。既然阿道现在已经在这里、我就没有必要再去别的地方啦。阿道也是,只要待在这里就好了。」
这孩子的脑袋里写着麻由。阿道的方程式吗?只要麻由说乌鸦是白色的,阿道的眼睛就得把它看成白的;只要麻由说你妹妹还活着哨,就得和她一样这么相信。
「啊,不过,下雪的话就要一起出去一次喔~」
「……下雪?」
「真是的,你忘记了吗?」额头被敲了好几下。「你不是答应我要一起堆雪人吗!」
「……啊~」不知道。「的确是耶。」不知那时候我是不是在想着如何逃跑一类的事。
她不会是在期待我能表演双手反绑堆雪人,这种能列进什么纪录或专门技术的事吧?
「我要做一个比阿道还大的雪人,然后小麻要坐在上面,追过阿道的身高!」
因为麻由就这么坐在地上朝梦想霍普斯帖普安降普【hop step and jump】,连带我的头也被向上仰摇个不平。脖子向内侧弯曲,让我骨骼感觉快要唰啦唰啦变成粉末的冲击袭来。
「阿道:阿道!,阿,道:阿道道。阿道——」
嘴里哼着即兴的谜之歌(吗?),麻由歌颂着在这里却又不在这里的阿道。
……阿道阿道;阿道。像这样哼个不停。
用超委婉的方式来讲的话|
阿道阿道吵死了啦妳这家伙。
如果是正牌阿道在麻由身边的话,应该会以这种结果收尾吧。
不过因为正牌货是个无药可救的健忘鬼——
所以这只是我一时想到的可能性罢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呢?真想叫天野同学快点这么做啊。
「小麻。」
「阿道!」有精神是很好啦,不过这是什么回应啊?阿道这个词已经变成「什么事」或「午安」、「怎么了」的代用品了吗?
嗯哼,我轻咳一声,然后麻由——
「……嗯呀?阿道你在看哪里啊,?你要看小麻才对啊~」
彷佛在这片黑暗中也看得见我低着头似的,麻由以粗暴的动作修正我视线的方向。
……我才想叫妳看看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呢。
头痛和头壳里转转转分成了两种威觉,我的思考和大脑也分成了两半。
一方在说话;一方在说谎。 。
而负责说话的那个我,招惹上了超难缠的事?
「小麻。」我又叫了一次。「阿道~!」这个已经够了啦。
在很多方面都已经够了。
「以前妳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阿道也在,对吧?」
「嗯!他一直保护我喔!」那是我啦。
保护了吗?看见现在的小麻,我不禁生出这个疑问。
「那个是我啦。」
虽然在一片黑暗中有点难度,不过看来麻由对我说的话毫无反应。原本预定要是看到她出现「嗄?」一类装傻的反应就立刻停止这个话题,结果现在这样我该怎么收尾呢?我久久一次才试着依靠理性这玩意儿行动,然而结果却是这样。
「我是阿道……曾经是。从中途开始是。因为麻由这样要求,而我觉得那样也好,所以我变成了阿道。」因为有了该做的事。而要是没发生过这件事,我的心也不会这么扭曲了。
「不过啊,我心中也产生了同伴意识一类的东西……偶尔也会想起,曾经有一段时期,麻由也会叫我的名字。」
害怕着麻由的反应的同时,我继续说下去:
「我明明应该是存活了的人;明明得到了妹妹母亲的帮助,但是死去的却是我。」连我自己部分不清自己心里想的;和嘴说出来的东西之间的区别了。
「我不是现在的阿道喔。真的阿道已经把麻由给忘记,开心地踢足球去了。不过我觉得那也没什么不好。最放不下过去的——」是我啊。「是麻由。麻由虽然没办法忘记从前温柔的阿道,但是那个阿道早就——」早就早就早就哪里也哪里也哪里也——「不存在了喔。」
一切早已只剩下,妳脑中那个以拙劣笔迹所描绘,乱七八糟的阿道图像了。
我把理性的轻声呢喃化为比较不像说教的百语,颤抖着说了出来。
那是无法以正确或错误的范畴来解释的,用来描绘失败之构图的基础。
「麻由,妳想起我——「啊…咦…」
「咦?」
「
漫长、漫长、漫长的,似乎连心都会撕裂的尖叫,在空气中造成了震度6的激荡。
我还以为自己的鼓膜要破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什么别的生物闯进了黑暗中,戒备了一会儿。是猿猴;还是野槌蛇?
但是我随后注意到,这比磨牙听起来更令人不快的音色,是由我正上方的那张面孔所演奏出来的。也就是,这声音的来源是御园麻由。察觉这件事之后,麻由暴动的膝盖踢上了我的头,我们彼此在狭小的房间里滚来滚去,身体各处都冲撞着墙壁。彼此?
「☆☆☆★※☆☆★★※★※★☆☆☆☆☆☆★」
完全无法辨识的叫声;或者该说是声响,自动重新构成「无法理解」的声音。若非如此,便完全无法表现麻由的哭声与叫声。
全身以比心跳稍弱的幅度颤抖着,指甲在地板上抓挠,撕裂地板,和自己。胃酸的臭味在房间里逐渐扩散,麻由呕吐了。
我以尺蠖般的移动方式接近麻由,挥舞的手足自动迎击,几乎要打爆我的脸。眼球被脚踝直击,就连一片黑暗也看不见了。
不知什么东西咻地飞了过来,擦过我的脸颊。那是麻由刨抓地板太过用力而折断一半的,指甲的碎片。 。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是哪一种生物?
背部的肌肉鼓动不休。仅凭一己之力,眼前这个制造出会让人吞下舌头窒息而死的氛围,并提供给给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啊?
「该……怎么办?」说话啊,我。说话啊,天野同学。
这是什么啊?麻由究竟怎么了?
所以才看不见吗?
我究竟能做些什么?我怎么可能有办法去保护这个东西?不,这是骗你的。就算我再怎么健康但是要怎么去帮助现在的麻由脱离眼前这个状况啊快点去试试看啊,你不懂吧「我不懂啦!」
你烦死了啦!
我挣扎,「啊啊;呜呜」地呻吟。以自己的力量。老样子,就连要像只蝼蚁般苟且偷生的念头都没有,在低落的完成度中挣扎抵抗。用来监禁我的这个房间,门似乎没有确实地关上,用额头敲了一下以后,门板便开了一缝,我再以肩膀推挤,出了房间。
外面满溢着太阳的光线,宛如活尸的我,混浊的眼球被溶解、什么也看不见。然而就在下一刻,眼球再次苏生,同时将现实当作伴手礼带回身体里。
然后呢?出来以后要做什么?求救。向谁?姑姑吗?怎么求救?我现在可是动弹不得喔。手脚都失去自由,就连刷牙和上厕所都无法自力完成喔。呜哇,那真是太糟了,我在干什么啊!得去救麻由才行啊!我什么也帮不了麻由啊!我看起来像是有办法救她的人吗!不要依赖别人!他这么说耶。「这个嘛——」
依靠别人,其实就像一种交易吧。
需要回报。要是从谁那里得到了帮助,就得交出个什么东西才行。
我受妹妹的母亲救助的时候,失去了名字。是被谁吃掉了?耳朵?嘴巴?心?麻由?还是插在妹妹母亲身上的那把菜刀?这种事我哪知道啊。
身体朝蒙胧记忆中入口的方向为目标。舔舐着地板。起居室的地板十分冰冷,和外头地面相近的硬度与粗糙度,削蚀着我的身体。途中遇见大把悠哉凋零的花束,因为犹豫着要不要当场把他们咬断而稍微苦恼了一下。
重复进行以下颚敲击地板再带动身体前进的动作,总算到达了玄关。越过我和麻由的鞋子,来到了门扉下方,然后呢?
门把太高了,光靠我这颗没长手也没长脚的头到底能做什么啊!
就算继续用头去撞,也只是在证明我是个笨蛋罢了。
「啊哈、哈—————————————————!」
我不过就是这么一点程度罢了。就只有这么一点程度啦!
因为我只是个小孩一点力量也没有就连脑袋也没用而且没办法笑没办法哭没办法生气,自己任性地决定不想借助他人的力量但是不借的话就活不下去然而却又借不到可是还是活了下来这太奇怪了吧!
没有任何人会帮助我而我也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回报。
就算救了麻由她也不会厌谢我而就算救了我我也只能以感谢来回报。
虽然什么也没有——
虽然什么也没有但是救救我。
救救我——「医…生…」
啪嚏?
……「啊……」抬起头,言语无法从弯曲的喉咙中流出。
感叹与惊愕的吐息化为泪水般的小颗粒,从口中流下。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某人进入了这个地方。
个子像大人一样高:呼吸紊乱,然后,有着黑白分明的身体。
那是个因为逆光而失去了容貌的人,看起来像在故弄玄虚。
「啊~……果然,在这里。哎呀,感觉好像我比你还高兴啊。」
「啊……」再一次,同样是吃惊地让我屏息。但是因为受到这个声音所引导,而朝不同方向变化,从光的影中挣脱,开始成形——
都是因为我所祈求的那个人,都是因为她。
身体靠着门板,现在看起来也像随时都会倒在我身边似的,然而一身白衣的坂下恋日医生仍开玩笑似地举起一只手说:「嗯,是我,医生来了。」因为她有脚又有存在感,所以这应该不是灵魂出窍。她看着我狼狈的模样,眉头深锁地说:「怎么回事?」
「啊,我跑得累死了~」她呼呼地喷着白气,眼睛则因为充血而发红。是圣诞节的颜色。
「因为是十二月《注:日本旧称十二月为「师走」月),YEAH~」医生竖起拇指,咳嗽咳得像脖子都要掉下来似的。
「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了啊,用尽全力东奔西跑。好想吐……啊,不妙,感觉像是黄色的史莱姆要从嘴里跑出来了……」
「那个,麻由她……」
「御园?……她在里面吗?」
「嗯。呃,在一个像是置物间的小房间里——」
「嗯,我知道了。」医生连鞋也没脱就迅速跨过我朝屋子里头前进,而我在此已经想要宣告自己精疲力竭。
想不被任何人打扰地失去意识;想要无意识地活着。
然而恋日医生背着虚脱的麻由快步走回来,并把我的脸仰了起来,于是我只好回神。
「你们,一直待在那个房间里吗?就这样关着门待在里面?」医生半信半疑地质问。「是…是的…然后…因为我说了奇怪的话——」
「果然是这样。这孩子啊。几乎没有自觉症状,所以她才不愿意住院啊……啊,这先不提,总之得先送你们去医院。吃了药以后,御园应该也会镇定下来吧。」
无视于我僵硬的口条,医生在房间里束奔西走地忙碌着。
惰性完全没有出场机会,我就这样被恋日医生带走了。
以我们的基准来看,监禁事件不到两天就结束了。
半是被医生搬运的途中,我反刍某人刷进我脑中的观念。
幸福的条件,其二。
除了自己以外的某人,处于不幸、悲惨且无能为力的状态中。
这对为了感受幸福而必须做的比较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好奇怪。我直到刚刚为止,明明幸福条件的双方都有当过。
然而,我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丝毫幸福可百。 。
在事件结束之后,我们在两个医院问转来转去。
最初是医生工作的地方。叫出租车把麻由送到医院之后,医生就开了药,硬是让麻由服下之后再让她躺在床上休息。我把医生给我的「你要去另一问医院啦」的命令当马耳东风,只顾着在麻由的床边注视着她。
过了一会儿,麻由醒了。已经吐到连一点渣滓也不剩;镇静下来的麻由,对刚才还在她眼前的「阿道」视若无睹,对医生投以厌恶的一瞥之后便迅速离去。看着她的背影,医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我被送去一般医院检查头和双脚。关于脑袋的部分,其实是双重意义的检查。骗你的。
从身为当事者的我的观点来看,那疼痛爆发性的程度,就算体内发生了命案也不奇怪。不过以医学的观点来看,似乎并不是那么严重。脚上这一生都会留有痕迹,头上虽然有外伤和肿包,不过诊断的结果是存活下来的只有外伤。这多少要归功于麻由现在还是柔弱的少女:不过她若不要那么暴力倾向的话,我会更谢天谢地。总之,这次的伤就这样简单地画下了句点。就算现在再增加两、三道伤,也不会从满身是伤进化成超满身是伤,搞不好还会因为是新来的菜鸟而被欺负,让我稍微感到不安。这是捏造的。
……然后。
脚不能行的我被医生背着,正在从医院回家的途中。姑姑他们因为还在工作所以没办法来榜我,这我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了。
顺带一提,这一段路之所以没有搭出租车,是因为恋日医生的波克特玛尼已经空到只剩下波克玛尼【pocket money】而已了。
「啊……」「嗯?」「外面现在天还很亮呢。」这一刻,我注意到天空的颜色与形状。云被冬天拉薄:绵延不绝。淡淡地遮蔽了阳光。
「是啊,平日的白天。现在正是跑外务的上班族躲进漫画吃茶店;小学生在教室里兴高采烈地讨论裂嘴女话题的时间呢。」
……?裂嘴女是哪一位啊?不过,要是向医生追问细节,感觉可能会掉进名为代沟的裂缝里头,因此我不带感情地说「就是啊~」混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我被医生背着,朝迈向大人的阶梯又登上了一级……是否如此,只有神才知道【God only knows】。
「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在路上……算了,感觉最后会让警察招待免费炸猪排饭。」
医生对自己的阮囊羞涩轻轻咂嘴,因为光靠我们两个也不可能达成霸王餐饮食列传,于是只
好对肠胃的叹息视而不见。
「啊,那个没关系啦。倒是医生的工作不要紧吗?」
「工作?大白天就工作工作的,谁受得了啊。」受到咂嘴的洪流所牵引,医生接二连三地做出问题巩百。光靠我们两人(中略)上演无职白日列传,赞叹着云的流动真美啊一类的,对着天空转移话题。
向因为时间带的影响而渺无人烟的住宅区前进的途中,医生稍微转头,以细长的眼睛看着我的脸,她的视线温柔地射穿了我。
「你用小麻这个称呼叫了御园,对吧?」
不是叱责,而只是淡淡的确认。我颐从自己的好奇心,给予「嗯」的肯定答案。
「唉,搞砸了。当初也该好好说明这件事才对;对你说明关于御园身上的问题。」
继续前进,医生稍微加快了脚步,踢飞了脚下的混凝土碎片,结果碎片敲到某户人家的外廊雨窗,发出了不小的声响。「糟糕!」在那户人家出来查看之前,医生便跑了起来,试着离开事发现场……嗯,我感觉自己也有希望成为一个大人了吶。
像鸵鸟似地在路上疾奔拉开相当距离后,我以肌肤感觉到医生已经放松了肩膀。于是试着向她询问关于这次事件的问题。
「医生,妳怎么会知道我在麻由的家里……」「啊啊,这个喔?」
瞄了后方一眼,确定没有怒骂声和赤脚追出来的家庭主妇,医生总算放下了心,然后对我的疑问浮出苦笑:
「其实我也没有确切的实证。不过。昨天御园本来预定要来接受我的诊疗。」
「这件事我听麻由说了。」「嗯。可是结果她没来。不过,刚好有人偶然在医院入口那里看。到你和御园,就是我们那里的病患之一的将棋爷爷,他也是外宿OK的病患。就是他告诉我说看到你们两人一起离开。那时候我本来只是以为御园因为讨厌我,所以就像正要踏进学校但是又临时反悔的大学生一样翘头了而已。可是到晚上,我却接到了你姑姑打给我的电话。」
说到这里,医生笑容的性质有了一点转变,苦涩渐渐变淡,变得很像微笑。
「你的姑姑第一个就打电话给我喔,用超认真的口吻跟我说『我家的×不在家里』。看来她相当关心你呢。」
「…………………………」我对抗着耳鸣开始回想。
记得她之前还说只是顺其自然地收养了我耶。
「对了对了,我在医院时,和你姑姑说其实你是睡在我家。因为要是你和御园这次搞出的事情被知道了,一定又会出现一大批感兴趣的家伙。我也没通知警察,所以你就和她说你闹了个仅限一天的小型离家出走,然后还不小心受了伤,这样事情应该就能平息……了吧。」
不过我不知道你姑姑会怎么教训你就是了,医生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加以补充,然后在没有交通号志的十字路口停下脚步,左右张望。
「那么,回到刚才的话题……听到你没回家这件事以后,加上先前听到的报告,我觉得事情或许和御园有什么关系,于是首先就怀疑是不是御园对你做了什么。我甚至还想到——最坏的状况就是你的灵魂已经飞离肉体的枷锁,只要仰头在夜空找你就行了——这种恶质的玩笑。不过我在这么想到的同时就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你放心吧。」
听到这种自我厌恶与反省的报告,我该怎么回话才好呢?说「嗯,辛苦妳了。」好像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若说「妳真的很努力了。」的话,我可能会现场就被摔下来也不一定。这里还是保持沉默,交给想象力去发挥好了。
「呃~你家是往这个方向吧?」医生的下颚指着四处都是田地的那个方位。「是的。」几乎和我的回复同时进行,医生的身体各部位一齐运作,迈出脚步;重新背好我:开口说话:
「因为不能把事情闹大,所以我只好自己跑一趟,并决定要是去了御园家发现事情和她无关的话就立刻报警。因为她之前住院那次有填过地址,所以我才找得到那里,不过也仍然花了很多时间,抱歉喔。」
「……不会。」虽然我有试着祈祷了一下啦。
不过又不是直接拜托妳来救我,为什么医生还要——
「本来还担心该怎么开锁,不过到了才发现门根本没上锁,真是得救了。」
「啊啊……」我忘了锁门啊。而麻由也毫不在意门有没有上锁,就只顾着睡在我身边啊。还真像她的风格,丢三落四,但是却只针对阿道要求符别严格。
……然后是,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思考,虽然理解了结果,但却还是无法想通过程的——关于医生的事。
根本看不见任何好处,但医生还是前来救了我。
「医生这样子……感觉就像——」我的英雄。
「嗯?我像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医生有点像搞错日子的圣诞老人……」
「咦,日子没错啊,今天是圣诞节喔。」
叮叮当,医生唱起了歌,不过似乎不记得完整的歌词,途中变成了用鼻子哼歌,祝福着这个世界最需要白发老爷爷的这一天。
「不过,如果我是圣诞老人,对了对了,虽然你实在不是什么乖小孩,不过看在圣诞节的份上,还是给你这条红色围巾……哎呀……」医生张望着自己肩膀上的空间,然而那里只有带着绳子捆绑痕迹的我的手,而且也没有给背后灵住的地方喔。
「怎么了吗?」
「围巾不见了。是奔跑的时候掉了吗?」
「那真是——」呃,该说遗憾吧?可是好像又不太对耶。
「啊。想起来了。因为觉得很热,所以中途丢掉了。」
看来医生在我犹豫该怎么回话的期间,自己解决了这个疑问,然后自己「啊哈哈」地干笑,串起了场子。
医生。
医生——
想这样叫下去的念头从体内不断诞生。而加以阻止的力气,都被这背部的温暖所剥夺了。
「……医生。」
「嗯?」
「我当阿道的时候,麻由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喔。」
「……嗯。」因为我说起认真的话题,医生的表情也因而收敛。
「那笑容,就和事件发生前在学校里……虽然不是什么时候都看得到,而是偶尔在阿道……菅原身边的时候会露出的那种美丽笑容,是一样的喔。」
「嗯。」
「看来很开心很开心,夸张到周围有些人甚至为之嫉妒或揶揄,但还是会不自觉跟着一起笑,而阿道也很开心似的——就是那么美好的笑容。就连完全笑不出来的我都这么想喔。」
「嗯。」只适度地点头,医生扮演着称职的听众,感觉好像在做心理咨商,对我水分不足的心反复搓揉,想把它变得柔软。
的确。我很脆弱。
「可是——」
继续说谎;而对方也继续被骗下去。被这样的虚伪包围而活着——因为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所以我现在坦率地求救。
「可是,
……可是,
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一点也不幸福。」
当我这么说出口以后——
我的理性,顿悟自己至今为止的谎言是多么虚弱。被含糊蒙混过去的情感开关逐一启动,想要咆吼的欲望渐文占领血液。
氧气因此崩坏,陷入缺氧状态。
「别哭丧着脸啦。」
明明没转过来看我,怎么可以这样瞎猜。而且我的表情多半已经变了——
「御园,其实很幸福。不管你的眼睛如何从她的背景捕捉出不幸,背负着这些的她本人眼中也只看得到幸福,他人是没有权力对这件事说三道四的,而且也不可以有。这是将正确的不幸与错误的幸福放在天平的两端,看哪一方比较重的问题。」
随着语尾音调上扬,医生踢起脚下的泥上。而这次只是在虚空中飞过,泥土盖在另一块泥土上,与其同化。
「不过这么一来等于在否定我的工作就是了……你会不会在哪一天理解了这件事之后,也选择妥协呢?还是说永远都不要理解比较好……结果,我也是什么都不明白。」
说话的那个人才真的是哭丧着脸,眼睛因为和刚才不同的理由而瞇细,吸着鼻子,眼角也微微颤动。
然而医生却没有因此停下脚步,我真的觉得她很厉害。
「那么……」吐出的话语还有后续,尚未结束。
「如果我看了麻由会觉得她很不幸,那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惰性、他人、和欲望。我该听从哪一个的指一不才能正确地活下去呢?
医生的嘴唇紧抿,压下突然想回应我的那股情感。她的眼睛慌张地转动,抱着我的脚的手也超出必要地添加了力量。
医生正克制着自己不去回答我。
而那句话是,放弃。是我平常为了得以安息而作为心之枕头替代品的情感。
我应该总有一天也能觉得——麻由真是太幸福了——在心中拥有这种什么也不去否定:名为放弃的情厌吧。
但是,坂下恋日医生不说出这件事。她的坚持麻痹了自己的喉咙和舌头,不让自己轻易送出这句话。争取思考对策的时间,希望能赢过它;希望能将放弃的那一刻继续往后延。
虽然看起来或许很像在找借口,但那是我这一生都绝对无法模仿的人味。
医生将卡在喉头的那句话加以伪装,弄得看起来很像正面的话语再丢出来给我。
「笨蛋。像那种时候,你要说由你来给她室瞄才对啦。」
像放弃似的;硬丢出来似的,带着苦笑的建百。
……原来如此。大人的视野虽然狭窄,但是却深度十足。
我的谴言果然还是太嫩了。
又隔了一天,寒假开始了。
我前往恋日医生工作的场所,询问关于麻由的事。
关于她的;简短、单纯、又无法改善的事。
然后顺便完成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这是什么?」
医生手上同时转着两支自动笔,并向对她递来的纸袋,歪起了脑袋瓜。
「是围巾。因为医生说弄丢了,所以我去买了新的来了。」
是类似炒面面包一类的东西啦——将袋子递了过去。
「因为医生好像很怕冷,所以想说是不是有条围巾会比较好。」
「这样啊……哦…哦~」医生将收下的纸袋放在桌上,脸转向窗户。
看着医生的侧脸,她的嘴角开始歪斜,不住颤抖:
「不,不行……还不能笑,要忍耐。(注:《死亡笔记本》中,主角夜神月与尼亚对决时的台词)」
她这么嘀咕着,眨眼的次数飞跃式地成长?
「噗……哈哈哈,迟到的圣诞礼物……啊。有多久没这样了呢……噗、哈哈哈~」
结果还是因为忍不住而爆发了出来。因为一度曾经想克制,结果就是一旦爆发以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啊哈、啊哈,哈哈!」
手掌贴着额头,医生笑得一副很愉快的样子。
「看来我也不是没人要的,还是有好事的嘛。」
「是吗……」总觉得一般来说,在这样的场合应该是我被给予这种评价才对。不过,嗯。算了,这应该只是我自己想太多吧,毕竟我也没做什么值得夸奖的好事嘛。
医生很用力地把桌上的时钟一把抓过来,然后将脸贴近指针,「嘿嘿嘿」地发笑。感觉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是……算了,不理它啦。走吧,我请你吃好吃的蛋糕。」
医生藉由屈膝动作的反作用力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然后拉着我的手大步离开房间。拖鞋响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走着走着,医生突然一句「喔,对了!」而折回房间,我就这样像游乐园里小孩手上的气球般随医生四处飞舞,
「外面很冷吧,马上就有机会派上用场了。」
情绪异常高亢的医生用鼻子哼着歌,打开纸袋取出崭新的围巾。「哇,是红色耶!我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颜色!」她飞快地说着,同时将围巾缠在脖子上。我总觉得隐约记得她之前说自己弄丢的是一条红色围巾。算了,反正医生还是最适合红色。
英雄果然就是要搭红色的围巾啊。
「搞啥啊,一点也不暖嘛,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东西~」
误把围巾当成暖暖包还是什么的医生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少见地抱着怨,还露出连牙齿都能看见的笑容对我贼笑。平常很少看见她这么开心啊。
「要是感冒那可就不好了,你也来取个暖吧?」
「喔……」
我试着和医生共享一条围巾。
不过因为高低差的关系,差点就「呜嗯」地让彼此窒息而死。
顺便再提一个后日谈。
寒假结束,第三学期(注:日本的小学、国中、高中一般都将一学年分为三个学期)开始几天后,
我往隔壁教室窥探了一下(开学典礼当天虽然也去看了一下,不过寻找的目标似乎因为睡过头而没有出席),御园麻由就和平常一样在教室后方的座位上睡觉。就算在她醒着的时候和她说话,也只会得到一句冰冷的「有什么事吗?」所以我稍微安心了点。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呢?明明应该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才对啊。
脖子被掐住的感觉还顽强地残留。印象是如此鲜明,一点也没有减弱。
就这样,比雪更没有味道;也没有意义的「阿道」再次溶解——
说谎的男孩【阿道】与坏掉的女孩【小麻】(暂称)的故事在此暂停。
吐逼看听由德【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