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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2 / 2)


  白思思说完,没给林青鸦拒绝的机会就跑出房间。

  不过一两分钟后,她就迷茫地推门进来,手里举着手机:“我打团长的电话,他不接。”

  林青鸦眸子轻停,起身:“大概是出事了。”

  “啊?”白思思一惊,连忙点头,“那好吧,我下去开车。角儿您可千万多穿点啊!”

  “嗯。”

  芳景团确实出了状况。

  林青鸦和白思思从剧场前门进去,只见正场里一片狼藉,像是刚经过什么暴乱斗殴事件,断了腿的桌椅都多出来两套。

  团里大师兄简听涛正在对几个演员训话,经人提醒,他回头看见林青鸦,连忙跑过来:“林老师,您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过来了?”

  林青鸦:“思思拨向叔电话没接通,我想是出什么问题了。”

  “团长在办公室里骂人呢,估计是没听见。”简听涛苦笑。

  白思思按不住,惊讶地冒出头问:“上午的演出真出事啦?”

  “对,”简听涛拧眉,“有人砸场子。”

  “啊?”

  简听涛解释了一番。

  上午这场《十五贯》选段选的是后五折,问题就出在第七折 的“访鼠”上。

  这一折素来是《十五贯》的高潮戏。杀人越财的娄阿鼠如何被扮成算命先生“微服私访”的钦差况钟一步步引入彀中,过程里的心理活动变化和表现最为精彩。

  偏偏团里饰演娄阿鼠的丑角是个年轻后生,活儿没练到家,中间那个被吓得倒翻到凳子后面、又从凳子底下钻出来的老鼠似的表情动作都没到位。

  还没等他钻出来爬起身,台下就有看客把桌上的果盘给掀了。

  “那人骂得可难听了。”团里的小演员愤愤不平地插话,“有意见可以提嘛,故意砸场子闹得人唱不下去算怎么回事?”

  简听涛瞪了小演员一眼,但没说什么,显然小孩也是把他身为大师兄想说却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了。

  林青鸦原本听过全程,并没什么神情变化,听到这里她才起了点反应,眼帘撩起来:“在正式表演中途,戏停了?”

  “当然停了,那状况谁唱的下去嘛。”

  “那人上台了吗?”

  “啊?”

  小演员终于察觉不对。

  他朝那边抬头,就对上林青鸦一双清凌凌的眼眸——褪去平常一贯的淡雅温和,此时的小观音与他印象里判如两人。

  倒有点像教导他们师父乔笙云了。

  小演员理直气壮地梗着的脖子软下去,迟疑了下,他小声说:“那、那倒没有的。”

  “既没有上台,未耽误演员唱念、身段和步法,为何停下?”

  “可……有人在台下骂呀。”

  “昆曲传承六百年,历代先师前辈云云,他们每人从初登台起,台下只有捧场的看客吗?”

  “——”

  团里逐渐安静下。

  林青鸦声线依旧温柔如水,还带一些病里的轻哑,但她身影亭亭地站在那儿,眼神澄澈明净,叫那些怨言推诿的演员们不敢对视。

  剧场内悄然无声。

  林青鸦慢慢叹出一气,她抬眸,望向戏台正上方:“空谷幽兰”四个金字在黑色匾额上蒙了一层淡淡浮尘。

  “戏子也有戏子的风骨。……谷可以空,幽兰不可折。”

  林青鸦垂回眼,掩住一声病里的轻咳,朝后台走去。

  尾声清雅低和。

  “若将先人风骨忘净了,这戏台子才真要垮了。”

  “……”

  新年第一场戏就演砸了,昆剧团上下都很受打击。向华颂对那几个冲动得和闹事客人推搡起来的演员狠狠训斥一番后,还是想息事宁人。

  可惜余波未止,反而是愈演愈烈的形势。

  “有人录了视频,回去后传到点评app和演出类的论坛里了。”

  “不知声是不是闹事的那几个在底下带节奏,除了贬低演员们的业务能力外,还不遗余力地给贵团泼脏水。”

  “看情形,恐怕是有备而来。”

  “……”

  林青鸦被简听涛从练功房请到剧团会议室里。

  跟在推门的简听涛身后进来时,她正听见会议桌旁坐着的几人严肃讨论着上午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