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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2 / 2)


  傅承昀伸着手,淡漠的一张脸上睥睨众生,敛去所有伪装, 好似这一刻凛冬戾色才是他真正的神态。飞白守在门口, 阶梯下摆着两排木架, 清一色的白布渗着血红, 看的院子里丫鬟们两股颤颤。

  就在刚刚, 傅承昀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奸细的鞭笞百下, 本就千疮百孔的尸身瞬间皮开肉绽, 逶迤的鲜血流在地上, 很快成了墨色。

  据说,傅承昀要带这些尸体去上朝,林愉送他出门, 那担架之下有白骨掉落,铃铛拽着她, “夫人,我们快进去吧!”太可怕了。

  她却没有转身, 凝视着他浑身翻涌着比死尸更凶煞之气,她知道他要动手了。

  他动手了, 意味着事情很快就要结束, 这段夹杂了太多忍让与委屈的婚姻,也是时候面对了。林愉想着,脸上被风吹的有些难看, 她终究要避无可避了。

  “夫人,小少爷不见您,一直哭闹不停。”隔壁的奶嬷嬷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一个新生的稚子,好似真的就把第一个抱着他的女子当作母亲, 玩闹之后总要林愉抱着才能安生。

  林愉看着厢房忙忙碌碌的人,狠心转身。

  “我不在,他哭着哭着也就习惯了,你们去哄。”

  林愉不再理会她们,进了屋子。

  铃铛无法,只能跟着奶嬷嬷去哄,一群人进进出出羊奶母乳挤了许多,就是不见傅予卿吃。如林愉所说,孩子见不到她也就不哭了,北院慢慢又安静下来。

  及到午后,许多人围着炉子说闹,只见紧闭的正房从里被人推开,女子纤细的身姿从廊下经过,神色如常的进了安静的厢房。

  那些人都以为傅予卿睡了,林愉来的时候却见傅予卿脸上糊着泪,咬着手指小声抽泣。他像是知道林愉过来,张着胳膊胡乱抓着,方才灌进去的奶往外冒泡。

  林愉叹息一声,终究伸手抱着他,也不嫌弃他吐到身上的奶,“你找我做什么?我又没生过你。”

  “哇哇…”傅予卿粉唇微吐,哼哼唧唧蹭林愉。

  “卿哥乖,好好吃,快长大!”傅予卿抓着她的衣襟,偎在她柔软的怀抱,露出无害的笑容。

  铃铛从厨房回来,透过没有合严的门扉,就看见林愉抱着傅予卿,用勺子耐心的喂他喝奶,远远看着就和寻常母子无异。

  她看了会儿,默不作声的走了。

  往后几天,傅予卿没有再哭,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寄予许多人希望与愧疚的孩子,他睁开了那双天生含笑的眼眸。

  狭长的眼尾细细长长,小小年纪已经可见眼中慵怠,简直和傅承昀如出一辙。林愉是他看见的第一个人,他总喜欢抓着林愉的手,在她怀里笑。

  “哇哇…”他亲昵的和林愉招呼,林愉受宠若惊。

  到了腊月,上京的天气愈发干冷,就在这时傅莹竹外出宴会突然看上了苏家的庶长子,死活要嫁,气的小顾氏一病不起。

  林愉听见母女两个在外争吵,好似是傅莹竹和苏家庶子私相授受。

  小顾氏气坏了,“你上赶着去贴他,可知他只是那你取乐,若是有心求娶,为何多日不见下聘。你以为美貌可让浪子回头,那你知道他留你几分真心,你以为日久可见人心,那你知道你的热爱能撑多少婚姻磨砺,你以为的爱情,难道比你毕生的骄傲重要。”

  “阿莹,不是母亲不叫你嫁一个喜欢的,而是你的喜欢是否能得到相同的庇佑,喜爱和利用你要分得清啊!”

  小顾氏也许是个不称职的长辈,但不可否她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这样的话就和锥子一样,一下子钉进林愉结痂的伤口。

  她忍着心口刺痛回到北院,刚好和傅承昀撞见,眼角酸涩没有褪去,也被他看了一个正着。

  “你怎么了?”

  他隔着雨雪过来,站在她面前,林愉仍觉得冷。

  她想过许多他们的过往,最后发现能让她记住的都是好,唯一一件坏就是婚姻的伊始,他骗了她。

  林愉被他抓了手,两个人并肩往相对较近的书房走,穿过竹荫小道,听着莎莎风声,林愉忽然问他,“相爷,都处理好了吧?”

  “恩。”许是才经过一场血腥,他语气也难免压迫。

  进了书房,马上有人生炭烧水,他去了外头的外氅,坐在书案边,对面林愉捧着奉上的热茶暖身,“方才,怎么哭了?”

  他盯着林愉,试图从林愉脸上找到别人欺负她的证据,探寻之间习惯的用手敲击,在只有两个人的书房,这样缓慢而清晰的敲击刺耳难耐。

  林愉却不答,她十分温和的朝他笑笑,已经看不出方才的伤心。

  “相爷今日忙吗?还要出门吗?”她转着杯子,软糯的声音藏着轻易不可见的恐慌。

  本来没想这么快,可人在某个刺激之下总会有勇气些,她也并不想这样糊涂下去。

  “恩,忙完了,最近正好歇一段,会好好陪你们…母子的。”北院那些小动作瞒不过他,林愉对傅予卿的照顾他都知道。

  他看林愉此时脸色不好,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满是担忧,“是不舒服吗?找大夫来看看吧!”

  林愉却拉住他,“你坐下,我和你说些事。”

  傅承昀面上一僵,觉的非同寻常,多看了她一眼,旋即笑道:“那我抱着你,暖和。”

  他朝林愉伸手,林愉却偏身躲过他的手,“不用,你坐,快点。”

  她看着着急,傅承昀本来有些诧异,还是听她的坐在对面。

  外头下雨,书房并不是很亮,微弱的烛光下她的脸看着愈发苍白,眼神就和…那夜听见他和萧清说话时一样,他心里咯噔一下,可转念想想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林愉对他也尚可以,也就压下疑惑。

  “什么事?你很少这样严肃。”

  林愉轻笑,跳动的烛光落在她眼中,趁她虚无缥缈,“是吗?”

  傅承昀心中异样更甚。

  他不喜欢这样脱离掌控的感觉,直接问:“到底什么事?是谁欺负你了吗?你说,我…”

  “傅承昀——”她打断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