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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2)





  左阳收回了铃铛,北千秋过了一会儿才眼神清明起来。等到曲若进来的时候,北千秋吓得活像是见了老妈子,直往被子里钻。

  曲若一身风尘仆仆,头戴箬笠,深蓝长衣,面色苍白。他眼角微微垂下,面上更显得没什么精神,可这也似乎并不能折损他旁人难敌的隽秀五官。他抱着个药箱,那是他常年带在身上的。

  仿佛只是敲门看诊的普通大夫,曲若都没看左阳一眼,走到床边,棋玉和水云连忙退下去,谷铭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左阳早就习惯曲若从不拿正眼瞧人的习惯,坐在一旁倒要看看曲若来所为何事。

  他伸手挑开北千秋衣领看到了脖颈上蛊虫钻进去的痕迹,又替她把脉,面色更是难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的脑子是让猪拱了么?”

  北千秋捂脸:“我不是故意的。他忒不讲理了……我也没料到这不过是几个时辰,他就找到了我。”这个他说的是伯琅,左阳却以为说的是他自己。

  曲若一看便是千里快马加鞭而来,身心俱疲,更是压不住怒火。“你用这身子十日有余,你不逃也不联系,现在落到这地步,你到底在干嘛!”曲若厉声道。

  不单是北千秋一哆嗦,这气势惊得左阳也是一抖。

  “身不由己啊,多少年了就犯一次蠢,你可别说我了。”北千秋倒是开始卖可怜了。

  左阳怎么听都怎么不是劲儿,北千秋一大老爷们,跟另一个大老爷们装可怜发嗲,却怎么看都觉得这俩人好多年就是这么相处过来的——

  想着四年前,北千秋也是胆大包天,却惟独有些怵曲若。

  莫不是这俩人是断袖!这曲若面上波澜不惊口味也是重啊!

  可北千秋用着李氏的身子不论干什么,他都有点别扭。

  左阳竟从来没想过北千秋可能是个女的这种可能性……

  曲若过了半晌才伸手似安抚也似试温的摸了一下北千秋额头,叹了一口气,打开了药箱。实在是左阳对于曲若的印象就一直是那个病弱的神医,在眼神的杀伤力上惊人,却没想到他从药箱中拿出一把细窄三节枪,两端两节如同双剑般握在手中,中间一截绕在身后,剑尖上均有铁钩,似乎还染着血并未擦净。

  那奇怪的武器,细瘦而嗜血,竟跟曲若的气息十分相符。

  他动作平常淡然的仿佛是拿出针灸器具般,将药箱踢到一边,对北千秋伸出手来。

  左阳虽未想到他这般大胆,敢直入郡王府,想到单人救出北千秋,倒也不慌,缓缓拔刀。谷铭把自己缩到屏风后头,只觉得这长安城内怎么比边关还有江湖气息,满头是汗也不敢吭声。

  侍卫都在外头候着,院子里平静的仿佛双方拿的不是刀一般。

  曲若伸出了手,北千秋却并未像以前一样把手递给他。他转头看过去,北千秋惨白而美艳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笑:“我要留在这里。留在长安……留在南明王府。”

  曲若面上一冷。

  这看似是笑着商量,曲若却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便是命令。

  “左阳,不如我们来合作,我在长安还缺个好住处,这里倒是不错。”北千秋往后一躺仰倒在床上。左阳心中一动,正权衡着北千秋的目的。

  曲若缓缓开口:“千秋,我真想弄死你。”却也缓缓半跪在床边,慢吞吞的收起了三节枪,看向左阳:“给我也备个屋子,我要住隔壁。”

  左阳感觉这氛围太诡异了。

  他不是要抓杀父仇人么?!他不是要生擒北千秋么?!

  为毛南明王府变成了狗男男长安根据地了!

  ☆、第9章 对谈

  左阳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既然北千秋说他自己不是主谋,那左阳就要从他口中逼问出其他细节来。可要是真把北千秋关入地牢之中,北千秋绝对会为了一口热菜一张暖床死也不说。

  反正有了锁魂铃,北千秋身上已有蛊虫也是绝对做不了假的,就不怕北千秋不说实话。至于她要占着李氏的院子,要吃炖了八个小时的桂鱼和用了川贵花椒的毛血旺……就让她折腾去吧。

  左阳恼火归恼火,也不至于养不起个张嘴要大鱼大肉的。随便让下人去给弄了。

  更是那天曲若来后,北千秋说愿意助左阳,却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去参加林家的宴会,好歹要知道现在林家是个什么境况。

  左阳不会被她拿着当枪使,可现在林家在朝堂上风生水起不说,手中关于当初兵变的证据也越来越多,左阳是觉得该找个机会,将林家打压的一蹶不振才是。

  可他没想到能全然不显山露水的法子,或许北千秋那里有更好的主意。他就先纵容着北千秋在院子里浪着。

  付嬷嬷倒是张罗着都让人给伺候好了。左阳好歹是这一共就两口人的府上的主子,这个主子看着不管,下人却理解成他要把犯了病的李氏宠上天去,谁也管不了啊。

  在左阳不知道的时候,北千秋的屋里搬进了府里库存中最好的玩意儿。

  临着后窗莹白窗纸下是秋香色长榻,铺着黛色绒毯,两边便是摆着高脚插白鹤芋的青瓷瓶。屋内摆饰用色文雅,地上铺着撒花短绒洋毯,几副带着脚踏的大椅随意摆着,倒多了几分闲适的意思。

  惠安公主是个铁血女汉子,平时归家少,也不爱享受。这些御赐的玩意儿全都不用直接扔进库里,让北千秋捡了便宜去。北千秋可是个识货的,只瞧着那插花的青瓷瓶都是越窑产的八棱瓶型精品玩意儿,第二天棋玉去收拾东西的时候,那瓶儿就不在了,单瞧着几支白鹤芋蔫不拉几的插在长榻的缝里。

  付嬷嬷知道这事儿气的吐血,这还是那个李氏?!连个越窑青瓷都没见过也要拿?!

  下人们自然瞒的好,没一个听说了主屋里北千秋和左阳动手一事,还兀自埋怨着李氏转了性子。

  还有屋里养了个什么劳什子神医,却跟妇人住在一个院里,平日里没少见着俩人并排走在一起说话,这可真是反了天了!

  小郡王糊涂到连外男都敢放进来!付嬷嬷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再恼火她自己也是个奴才,总不能跑去捉奸,她只能声泪俱下的去找惠安公主说。

  真正的惠安公主还没回来,这是那个易容的,前两天刚被北千秋弄得差点死过去,躺在屋里养伤,就算隔着帘子听了付嬷嬷说的嗓子都哑了,也不能做什么。

  就算左阳和惠安公主没有指示的情况下,她也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符合惠安公主的行事风格,几年来从未出过差错。可当真正的惠安公主在时,她便要缩回到无人知道的角落,做谁也不是脑子空白的她自己。现在左阳对她的要求就是做着惠安公主,在其他事情上好好应对,对于北千秋一事就当没发生。

  这并不多的要求,她便老老实实照做。

  付嬷嬷自然无法,只得忍着气让人搬了半人高的瓶子,下半边都填上沙石让人拿不动,才给北千秋屋里送去。

  这事儿到左阳耳朵里就成了笑谈,南明王府里从不缺好东西,北千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就让她拿去吧。果不其然第二天,等他到北千秋屋里,那个半人高的瓶子不见了,只剩下地上一片沙石,棋玉正在愁眉苦脸的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