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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6)(2 / 2)

  继续放箭,不要停!

  把整个山林都给我烧掉!

  天子密令,一个不留!

  不好了!就在祖珽下令之时,有士兵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说:不好了!山下有一队骑兵,正往咱们这边扑过来,数量不少!应该是周军!

  祖珽选择的高地非常隐蔽,他还以为一时间不会被发现,他哪里知道,杨广早留了一手,让人专门盯着祖珽,果不其然发现了祖珽的端倪。

  祖珽有些慌张,这里是延州的地界,他们是偷偷溜进来的,如果被发现绝对寡不敌众,祖珽愤恨的转头看了一眼火海,一狠心下令说:撤兵!

  撤兵!!快,全军撤退!

  尉迟佑耆带兵冲上高地,祖珽已经带兵撤退,尉迟佑耆下令追击,周军追赶着祖珽的弓箭手,一路退到河边,祖珽的军队快速上了船,很快便溜走了。

  尉迟佑耆只是负责驱赶弓箭手,并没要和他们硬碰硬,眼看着完成了任务,他担心杨兼的情况,立刻马不停蹄往回赶去。

  燕饮营地一片火海,火势虽然得到了控制,但已经烧了良久,营帐坍塌的七七八八。

  将军!!

  快看!将军在那里!

  是大王!大王!

  众人一窝蜂冲上去,便见到兰陵王的衣袍被烧得黑漆漆,脸上全都是黑灰,和着鲜血,泥泞一片,背上背着满身染血的杨兼,快速的从大火的营帐中冲出来。

  将军受伤了!!

  众人看到杨兼肩头对穿的长箭,心里都是咯噔一声。杨广快速跑过去,他个头小,从人群外面直接挤到最前面,连忙查看杨兼。

  杨兼双腿都是血,肩膀又被对穿了,箭镞全都扎在外面,箭杆嵌在肉中,整根箭杆鲜血淋漓,血液几乎将木制的箭杆全部阴湿。

  父亲!杨广连忙扶住杨兼,低喝了一声。

  杨兼的意识有些迷茫,似乎听到了杨广的嗓音,微微睁开一丝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杨广,随即竟然笑了出来。

  众人看着杨兼的笑容,不知为何,全都是心头一紧。

  杨兼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甚么,但是声音太小了,实在太虚弱,旁人一个字儿也听不清楚。

  杨广立刻俯下身去,伏在杨兼唇边仔细倾听,便听到杨兼嗓音沙哑,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带着一股子笑意,半开顽笑的说:儿子如果我死了,你你的世子爵位可就落空了,你千万不能、不能让我死啊

  杨广两只小肉手攥成拳头,一张圆嘟嘟的小脸阴沉下来,眼眸中划过冰凉的森然,轻声说:放心,有朕在,父亲想死也死不了。

  杨兼听到他的话,挑唇又笑了一下,但是只有挑唇的动作,实在虚弱的没有力气,笑声并未到唇边,浑身的力气已经陡然一松,陷入了昏暗之中

  父亲!

  将军?!

  宇文宪冲过来,说:血是黑色的,冷箭有毒,快,抬回去医治!

  兰陵王九死一生的将杨兼背出来,眼看着杨兼昏厥过去,又听到宇文宪说冷箭有毒,他的脑海中轰隆隆一直乱响,走马灯一样的闪烁着,全都是杨兼冲过来替自己挡下横梁,冷箭对穿肩膀的场面。

  兰陵王兀立在咧咧的火声之中,四周的士兵快速将杨兼抬起来,安放在马背之上,准备带回去医治。

  杨广的小肉手上粘的全都是血迹,小衣裳也蹭了血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一点子也不软糯可爱,反而平添了一股肃杀与威严。

  小包子杨广负手而立,眯眼下令:来人,将这两个齐贼扣下!

  他口中的齐贼,自然是兰陵王高长恭,和领军将军韩凤,如今营地被宇文会的兵马占领,二人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士兵们一拥而上,直接将二人全都绑了起来。

  韩凤还想挣扎,宇文宪反应十足的快,当!!一声,直接踢开韩凤手中的长戟,长戟脱手而出,掉在地上,韩凤想要去抢,刚刚俯身还没来得及去捡,宇文宪已经跟上,咚!!一声,膝盖正好抵在韩凤的背心之上,韩凤整个人向前一扑,直接扑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巴。

  士兵一拥而上,将韩凤五花大绑,韩凤大吼着:宇文宪你不厚道!方才若不是我,你根本无法从火海中逃出来,如今却恩将仇报!

  映照着营地的火光,宇文宪儒将一般的脸目上露出一丝阴沉,幽幽的开口说:各为其主,谈甚么恩将仇报。

  韩凤挣扎的说:放火之事,我们也不知情,我们也是被坑害的!

  相对于韩凤的垂死挣扎,兰陵王并没有过多的挣扎,将手中烧的黑漆漆的佩剑当!一声扔在地上,一点子也没有反抗,便被周军士兵将双手绑在身后,束手就擒了。

  延州总管府。

  快!快抬进去!

  轻一点!轻一点!小心!

  怎么回事镇军将军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檦坐镇在延州总管府,突然看到杨兼满身是血的被抬进来,吓得立刻大喊着:医官!!把军医找来!都找来!

  血迹一路滴滴答答的从府署外面蔓延入内,众人抬着杨兼往总管府里面去,小心翼翼的将杨兼放在床上,医官已经冲了进来,看到杨兼的情况,说:都退出去,要先拔箭。

  众人全都退出屋舍,杨广想要留下来,但是在旁人眼中,他本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奶娃娃,也帮不上甚么忙,医官怎么可能让他留下来,何况这场面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又太过血腥了。

  杨广也跟着众人一同退出了屋舍,站在院落外面等待。

  吱呀屋舍的大门关闭,医官们呆在屋舍之内,其余人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天色漆黑一片,宇文宪衣袍上都是烧焦的黑色,手背也烧伤了一块,根本没有包扎,一直在原地等待。

  踏踏踏随着急促的跫音,尉迟佑耆从外面冲进来,他刚刚带兵回来,便听到了世子需要施救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说:世子怎么样了!?

  宇文会焦急的来回来去走动,说:医官进去了还没出来,我们也不知如何了!

  怎么还不出来!还不出来!还不出来!宇文会每走一步,便叨念一句,众人心底里已经够着急得了,宇文会的叨念让众人更加焦急,宇文胄连声说:弟亲,不要走了,将军一定会没事的。

  他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宇文胄心里也没有底儿。杨兼浑身是血的被抬进去,那模样进气少出气多,箭镞从他的肩膀扎了出来,光是看着就知道有多痛苦,叫人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杨广算是最冷静的一个人,他负手而立,站在院落之中,一句话也没说,一步也没有走动,和平日里奶里奶气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但是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去关注杨广,杨广便也懒得伪装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