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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2 / 2)


  说罢倒也没有进院,与她继续往朝露轩去了。今晚是除夕,该是他留宿椒房宫的日子,自佳惠皇后离世后,这晚他便都自己过,从来也不翻牌子。

  不过翌日一早,紫宸殿中便传下旨意,解了周妙的禁足,并位晋美人以表安抚。

  夏云姒对此并不意外。

  她确实算不上知道周妙的“本事”,因为她既没看过,也没听周妙主动说过。

  只是在她初见周妙的时候,她就觉周妙身姿远胜大多女子,像是练过舞的模样。

  所以在思量如何帮周妙复宠时,她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汉时有赵飞燕善作掌上舞,妹妹也有自己的本事,别浪费了。”

  周妙当时满目讶然,不知她是如何知晓的,转而又面色通红:“这……这怎么好,那样的以色侍君王,我做不来的!”

  夏云姒不禁觉得好笑,惊异于她的这份天真单纯。

  都已入了宫了,又想得宠,何必还在乎是否以色侍君王呢?

  于是她没多劝半句,只让她自己拿主意。两三日的工夫,周妙果然自己想通了,求她继续相助。

  这般好看的倩影,皇帝自然会喜欢的。

  第17章 念书

  宫中因牵涉各样嫌疑而姑且禁足查着的多,查完没有结果能得晋位安抚的却少。

  这样的晋位没有规矩上的该与不该,只有皇帝想或不想。

  道贺之人便一下踏破了存芳阁的门槛,比唐氏当初晋美人时可热闹多了。莺时私下里与夏云姒调侃说存芳阁好生热闹,乍一看还道是周妙一举得封了妃位。

  这话夏云姒听了笑笑便过去,莺时行事素来有分寸,不必担心她会出去胡说。

  不过莺时又担忧道:“周美人失宠又得宠都走了一遭了,娘子您还不侍寝么?”语中一顿,将声音压得更低,“去年入宫的七位里,可只剩您还没侍寝过了。”

  “我知道。”夏云姒风轻云淡,“不急。”

  她与皇帝的情分还需继续小火慢炖。现下只是二人相处得宜,比旁的妃嫔多了几分不一样亲近罢了,他却也并未动多少男女之情。

  这个时候若去侍寝,便仍是她上赶着讨好他,与一进宫便侍寝也没有多少分别。

  她想要的,是将他撩得失魂落魄、情难自禁,又因那层姐夫与妻妹的关系不得不自禁。在这样的煎熬里,贪恋会被熬煮得格外浓郁,到时一直若即若离的她再为他卸下最后一层顾虑,方能一举宠冠六宫。

  如此,在整个新年里最为得宠的便又是周妙了。她从前不曾为皇帝跳过舞,才艺忽显格外令人惊喜。

  上元节前又是大家都休息的时候,群臣都免朝在家,皇帝亦没有太多事情可做,翻牌子的时日也就自然而然地多了起来。

  自初一到上元,短短十五天里,周妙有六晚宿在了紫宸殿,还有两晚是皇帝去了存芳阁。

  而在白日里,贺玄时愈发爱到夏云姒的朝露轩消磨光阴。她会不咸不淡地与他相处、同他闲话家常。没话可说了,就挑一本书来念给他听。

  正月十四的午后惬意至极,这天的阳光很好,暖融融的光线穿破寒凉的空气映入窗纸,恰洒在窗边的罗汉床上。他靠着枕头阖目小息,睁开眼时,夏云姒已笑吟吟地坐在床边:“臣妾昨天去御书房取了本名书回来,读给姐夫听?”

  他一奇:“什么名书?”说着伸手拿她手中的书册,翻过封面来一瞧:《左传》。

  这是政书。后宫不得干政,虽然并未苛刻到连读书都要管,但大多宫妃也会避嫌,不碰这类书籍。

  夏云姒抿着笑,暗暗地观察他的神色。他不着痕迹地微皱了下眉,状似随意地问:“你看得懂这个?”

  她曾说她书读得少,不如佳惠皇后。若让她读折子,她全然读不出个所以然。

  这话他记得。

  可她更记得。

  便见她耸了下肩:“还没看,若看不懂就送回去了。”

  说着又笑吟吟道了一次:“臣妾读给姐夫听!”颇有几分小女孩见到新奇事物的兴奋,似乎见到这样一本传说中的“名书”让她很是高兴。

  贺玄时点了点头:“读吧。”

  夏云姒将书翻开,第一篇是《郑伯克段于鄢》。

  这其实是个名篇,篇目中出了一个流芳百世的名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另还出了个人人皆知的成语:其乐融融。

  但这两句,全篇却并不易读。到底是春秋的著作,措辞行文远不如今时通俗。

  夏云姒便缓缓念道:“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

  刚重新闭上眼睛的贺玄时嗤地笑了。

  她止住声,茫然看他,他一双笑眼也正看过来。

  “……怎么了?”她不解。

  贺玄时坐起身,想了想:“你觉得这一句什么意思?”

  夏云姒对着书锁眉思量:“郑国初期,武公娶了一位妻子,名唤武姜?”

  贺玄时摇摇头:“差不多,但不太对。”接着道,“该是‘当初,郑武公娶了位妻子,名唤武姜’。”

  “所以呢?”她仍是云里雾里的样子,看看他,又道,“译得或不准,可臣妾适才又没念错,姐夫笑什么?”

  “还说没念错。”他抄过书在她额上一拍,眼底含着笑意,“应是‘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

  “啊!”她轻呼一声,脸唰地红了,“原是断错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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